“怎会如此说,陆大人不是与您同一战线吗?”宁诸问。
他道:“陆均做太子少傅,教不好,师之过,太子懒怠无用;教太好,野心太大,陆均蛊惑储君谋权,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你觉得他会分神跟我对付张灵诲吗?”
宁诸又道:“太子如何想呢?他毕竟是未来天子,又即将监国。”
魏子缄答:“太子殿下恼火异常,每日平均发三次火以上。”
在如今朝廷只剩一堆烂摊子时,皇帝命其监国,不仅担心内政,还要忧虑外敌,换谁谁不上火。监国期间举事需请奏圣上决断,然奏章转至辅政大臣处,继续架空。
这帮老东西这么多的弯弯道道,上下勾结,深水浅沼,游龙困爪。能左右立储的权臣对他无以戒备,才得以太子身份平平安安活到这年岁。若他此时亮爪,还不知会如何。
“魏大人,”宁诸突然道,“猛虎之犹豫,不若蜂虿之致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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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意思是:凶猛的老虎如果犹豫不决,其作用还不如小小的蜜蜂、蝎子猛然刺一下的攻击。
再直白一点意思:现在办不了他,但是可以尽力,拖住他。
我立马接道:“解杂乱纷纠者不控捲,救斗者不搏撠。像魏大人、张大人这样级别的人争斗,我等如解救正在斗殴的人,贸然既打又刺地加进去是不可以的,不理智也不现实。如若多给点时间,或许在斗争发生的那一刻,能更有准备,更有智谋地参与。”
魏子缄又叹:“伯父也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张灵诲在这朝堂上,他无时无刻不在给人使绊子,下毒手。张灵诲是如何坐上尚书令这个位置的?底下的六部官员,原先依附赵勐获的秦孟袁立刻投向他,但其他官员日子就不好过,只能如我这般藏首。”
“老臣虽不说多公道正义敢于出头,原来在赵勐获底下夹着尾巴做人,也勉强能对付。赵勐获还好,不会把人逼上绝路,只要不出大的差错都不会下死后,毕竟那么多年的老人了,没了这些人朝廷怎么运转?”
话锋一转,“但这张灵诲,却是心眼极小,做事狠绝,原先赵勐获收刮钱财,中饱私囊,至少有个数。张灵诲欺人太甚,得罪他的,看不惯的,敢忤逆他的,就用些手段让人不好过。前几日还逼得兵部尚书曹裎上吊,谁都拿他没办法。”
一家之言,能信吗。可就算是真的,我又为何要帮。
蝇营狗苟,浊流生蛆,朝堂一片杯盘狼藉,不是凭一己之力能改变的。
魏子缄同宁诸道:“你父亲跟我一样,尽力保老臣,我是御史台,有督查百官之职责,在其他官员被张做手脚诬告上去,吹毛求疵的时候,适当放放水,走走过场,时间一长,必定引起他的不满,到时候别说我的官职,恐怕连小命都不保。”
是他在寻求好的谋略,想通了之后我松解下来,点着额侧,“魏大人。”
“那您是要我杀了他吗?”
魏子缄很是怀疑,眯萋起来:“覃公子有这样大的本事?”
宁诸连忙横插一脚:“大人,他就是随便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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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陆府时已经戊时三刻,陆均还拉着我唠了会儿。
进入府内,蒋昭正站在树下同一人说话。那人只有背影,却给我熟悉之感。
蒋昭看见我们,挥手跟我们打招呼,那人也慢慢转过身来。
我脚步顿住,僵在原地。
蒋昭说:“可算来了,你们害我跟颐殊一阵好等。”
那人淡淡含笑施以一礼,宁诸回过头来看我。
是付若生。
真的付若生本人。
他是崇任东暗网的成员之一,一直秘密活动,为他做事。自古情报机构所做的事,从来上不得台面,连史书上都未曾有记载,能被记录在册的只有寥寥数语,触及不到核心。
细作、内奸、间谍,是活着的幽灵,是入门即死亡的活死人。
他早已被抹消存在,不存于世,而今他浮上水面,必是按耐不住。
“在下付箬,见过几位公子。”
蒋昭虚托住他欲躬下的身,宁诸敷衍回礼。
蒋昭高兴道:“嗨呀客气什么。”又对我们,“他是崇任东晏谙的好友。”
付箬面无异常接着说:“挚友晏谙已失踪许久,故前来寻找。”
宁诸道:“现在敢说自己是逆贼崇任东好友,是真胆大,看来是极好的朋友了。”
“正是。”他看着我,“晏谙走之前留下信息去见你,公子可曾见过?”
宴席上,我一直盯着付箬,酒都喝得没味儿。不到两刻,就要告辞。
陆均留下我们:“你们既是颐殊好友,特备几坛好酒,移步院子里坐坐。”
我说我不了,他俩很惊讶,但我遥遥望去桃花林中,付箬就在那儿。
此刻有个大麻烦,如果不解决,只会越拖越麻烦。
他在这里,我身边没有人是安全的。
想到这儿突然恍惚,这两天嗜杀又嗜血的,这是怎么了。
本可以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赏赏桃花,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