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长这么高了”我拿浴巾帮她擦头发,顺手在身上比划了一下身高。迟疑了一会儿又问:”她让你来的?”这小孩子在浴巾摇摇头:“没有,我自己来的。”“不好好睡觉,来找我做什么呢?”我打了个哈欠,觉得这小孩有点可爱。她不做声,我也不追问了。想到与那个人有关的事物时最多的感觉是懒。减少大脑活动为妥。“吃过晚饭了吗?饿不饿?”她点点头,接着笑嘻嘻地说:“可又饿了。”我揉揉她的头,让她去拿吹风机把头发吹干。给她下了碗之前包好冻着的馄饨,之前夏知禾说让我留些等她回来吃。看着小馋猫一脸满足的样子,想必也和我一样在这个美食荒漠的国家十分想念中餐。“好吃吗?”我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她笑起来和那个人一样,溪水一样柔软清澈,“好吃!”“那就好,多吃点。”我靠在椅背上看她吃着,拿出些水果来切给她。虽然很意外,但再见到小黛我是惊喜的,她现在已经是快十五岁的女孩了呢。成熟了许多,青春动人,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忽而我又忧虑起来,问她:“爸爸对你好吗?”小黛放下勺子休息了一会儿,睁着明亮的大眼睛回我:“爸爸一直对我很好呀。”我点点头,微笑道:“嗯,和姐姐说说,他是怎么对你好的?”“…”小黛不解地看着我,大致也是觉得我的问题有点奇怪。可我还是得问,“他会抱抱你,或者,亲亲你吗?”“嗯小时候会。”“现在呢?会摸你,抱着你睡觉吗?”我追问道。“现在没有了。平时我都是和小绪睡。”她满足地笑了笑:“她同意我跟她睡了,嘿嘿”“小黑姐姐在想什么呢?”我发现这孩子好似开朗了许多,话也变多了。随即反应过来敲了敲她的脑袋:“你叫你姐什么呢,小绪小绪,没大没小。”“哎哟,”她抱着脑袋,“不然怎么让你知道是我的哪个姐姐呀而且你不也都这么叫”我掐了掐她的小嫩脸,“我行,你不行。”等她吃完后我进房间给她找新的洗漱用品和睡衣,正蹲下在衣柜的抽屉里翻找,她倚在我身侧的门框里突然开口,说很久不见了她们都很想我。谁想我?我回过头去看她,依旧有些晃了神。实在太像了。小黛说是因为在考虑到这边来上中学,所以先短期过来参加冬令营试试,看一看喜不喜欢这个国家和学校。赵一锦是她在这个国家的未成年监护人。她才来了几天,偶然听赵一锦说我也在这里,就自作主张跑来见我了。董氏原本就是跨国企业,家族中各个又都是人精,向来嗅觉敏锐。从新闻里和一些边边角角的消息中,我略有耳闻,董家似乎几年前就开始陆续把大部分资产与人员转移到了国外。她家那一支看来主要是去了大西洋对岸的某国,定居在东部最繁华的城市。免不了想到那个人,我坐卧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街灯发呆。过了一会儿小黛洗完澡出来,走到我身边,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抓了抓我的睡袍说:“小黑姐姐,你可不可以回去陪陪她?”“…”
我目光回转说,“小宝贝,你姐姐和我已经分开很久了。是她自己选的。”她低头像是做错了什么那样,“那你可不可以原谅她,她不是故意的…”我笑了,这小孩的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好想起身去拿酒。这孩子默默了一会儿,又开口说,“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傻孩子,”我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和你姐姐的问题和你没关系的。”“她原本不止一次想去找你的。”小黛抬起头稍稍蹙眉。“”我有些不太好的直觉,一直以来的猜测回避,沉寂了几年后回溯上来。她没再说话。我感到有些闷,终于忍不住起身去拿酒。倒上一杯迫不及待地站着一饮而尽,默默喝到第三杯时那孩子担忧地看着我,走过来从身后抱住我的腰。小黛的大名里没有绞丝旁。她今天提起从绪,一声“姐姐”也没有。“是我求她别丢下我的…”她好像快哭了,声音很轻。“从小她就不在我身边,她回来的时候我七岁了还不认识她我怕她又不要我了。”这几杯酒里,我什么也没兑?,高浓度酒精沿着我的食道一路腐蚀而下,灼烧到空空的胃里,焚得我五脏六腑烫穿般的疼痛。“小黑姐姐你走之后我陪着她养病,她好起来了也花了更多时间陪我。可她总喝很多酒,抽很多烟。她很孤独”“我只是想让她开心。“她好像有些哽咽。我放下酒杯,依然背对着那孩子。一手撑在桌子上,一用手扶住额头。喝得太急,眩晕。“对不起都怪我”她的温热透过睡袍渗进来贴到我的皮肤。我捂住脸失声。小孩回房间睡下之后,我发现她把手机落在客厅了,便顺手拿起来想放到桌上。手机屏幕兀自亮起,有一些未读的消息。我看见锁屏是一个画中的女人。我再熟悉不过,一眼就认出来了。女人靠在一把深色藤椅沙发里,垂头坐着,黑发的弧度中透出若隐若现的侧脸。看不清表情。冷清的背景呈墨绿偏蓝的色调,画面上半部里明亮的物件是色彩丰富的南欧拼接风格披肩,裹住了女人单薄的上半身,下半身是铺在沙发上的米白色绒毛毯子,从膝盖拖到地上。大腿上有一簇蜷成一团的小东西,狸花尾巴一节节的纹路,弯弯绕在女人的手上。还有它陪着她,那就好。女人一手搭在猫背上恋恋抚摸,另一只苍白细长的手从藤椅扶手上垂落,一只老玉镯斜斜的挂在手腕,指尖是黑色的指甲。画的大体并不算很暗,但下半部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