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把雨点子卷进窗内, 飞溅在信上, 未干的墨迹被雨水洇开, 其中两个字变得模糊。
周念并没有划掉重写,她觉得还看得清。
她写得太过专注,以至于鹤遂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 她都没发现。
“在写什么?”他站在她的椅子后面问她。
“啊——”周念条件反射般用手把纸捂住,像个怕被抄作业的小朋友, “你还不能看。”
“……还?”鹤遂单手落在椅背上, 肩膀微微下塌, “写给我的?”
周念慢吞吞地嗯一声:“但你现在还不能看。”
鹤遂拿手里的吹风机给她看:“我只是想给你吹头发。”
周念这才发现自己头发还没吹, 便说:“那你只能给我吹头发,吹头发的时候不能偷看。”
“行。”
鹤遂插好吹风机的插头, 修长的手指穿梭进周念浓密的头发里。她的头发又长又多,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发梢处微微发黄。
他给她吹头发。
她在给他写信。
谁都没有出声打扰这美好温馨的一幕,尤其是周念,她好希望时间能够停在这一刻。
就算外面漫山遍野都是风暴,但她和鹤遂所在的这间小屋子却有着人间小美好。
那是一封不算长的信。
写好信后,周念把那张纸对折起来,再对折,然后将它和他的那些奖状夹放在一起,在玻璃桌面底下。
吹风机风声停了。
周念回头看着他,说:“这封信要等你兑现诺言那天才能看。”
鹤遂一边缠着吹风机的线一边望着她。
怕他不明白,周念又说:“就是你带我逃出这座小镇那天。”
鹤遂脸上是浅浅笑意,眸光里却有万分的认真:“好。”
暴雨里,从院中传来急促无比的敲门声。
周念心中立马警铃大作:“怎么办,会不会是我妈妈来了?”
鹤遂又眼神安抚她:“别怕。”
周念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鹤遂漫不经心地说:“什么都不做。”他看了眼窗外的暴雨,眼里是同样的潮湿阴冷,“她想敲就敲个够,敲累了就走了。”
“……嗯。”
果然,像鹤遂说的那样,敲门声伴着雨声响了二十多分钟后停止。
随后再也没有响起过。
周念心里很清楚,冉银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但她已经下定决定不会再回到那个家中去。
等了半天没有再听到敲门声,她的心也逐渐放松下来。
到下午饭点时,鹤遂给她做了饭。
他做饭的时候,周念就去厨房里呆着,想帮帮他的忙。可是鹤遂这也不要她碰,那也不要她弄,还嫌她在旁边碍手碍脚的。
无奈之下,周念只好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周念很好奇:“你做什么呢。”
鹤遂抬眸看她一眼,嘴角是坏坏的笑:“山珍海味。”
周念看着他手里正切着的西红柿:“你骗人。”
鹤遂懒声一笑。
他动作娴熟地将西红柿切丁,又打了两个鸡蛋在碗里:“你那个胃太差,吃点面养养。”
周念说:“一小碗。”
他点点头说知道。
那是周念吃过最好吃的番茄鸡蛋面,汤汁浓郁,面条软烂。她也没有强迫自己吃,纯粹是觉得可口。
鹤遂见她吃得香,提醒道:“量力而行,等下不准吐,听见没周七斤?”
周七斤。
听见这个称呼,周念差点把面汤喷出来。
她咽下那口,急了:“你叫我什么?”
鹤遂看着她,俊脸染着笑,慢条斯理地又喊了一声:“周,七,斤。”
周念:“…………”
这人真的好坏。
她撇了下嘴:“不准叫了。”
鹤遂笑得很欠揍,再帅的脸都让她忍不住想揍他,他说:“偏要叫,周七斤。”
周念还没来得及开口,鹤遂又说:“周七斤,七七四十九公斤,我的目标就是把你喂到98斤,你太瘦了。”
周念无情提醒:“那你离目标体重还有24斤。”
鹤遂:“……”
两人就在笑闹间吃完了晚餐。
周念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轻松过,她觉得是鹤遂亲手为她打造了一座乌托邦,是绝对理想的国度。
入了夜。
周念没有主动提要离开,鹤遂也没有说要送她回家。
两人之间都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雨还在下。
晚上十点左右,鹤遂正在衣柜里找被褥,准备在床边打地铺,周念已经躺在他的床上,盖好了被子。
这时候,院中传来破门而入的脚步声。
还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而是一串脚步声。
混乱,急促,来势汹汹。
周念从床上坐起来:“怎么回事。”
鹤遂合上衣柜的门,快步来到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