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鱼跟着那人去了消防通道里,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先开口的是李念:“你记得我?”
阮鱼一愣,她悄悄后退一步,李念又开口,“我们俩还挺有缘,之前和我做舍友,现在又和我妹做舍友。”
“头发变长了。”说着她抬手扬了扬阮鱼的马尾,“怎么不说话,害怕?”
阮鱼认识李念,之前的李念头发长长的,性格也很好,会温温柔柔地给她讲语文英语,而现在的李念看上去有点难以接近。
她点了点头,犹豫着开口:“有一点害怕。”
“害怕,我把你恢复记忆的这件事告诉z?”
阮鱼看着她不说话,李念拍了拍她肩膀,“别怕,我不说。对啦,好好学习。”说完,便潇洒离开。
阮鱼不害怕李念把这事告诉z,虽然z知道了,会让她变得很麻烦,但顶多就是时不时被骚扰几下,或者被强迫干她不喜欢的事情。
她害怕的是李念,她变了好多。在高考前,她一直和李念住在一起,李念和她一样都是鸠巢里比较奇怪的存在,她们没有特别的任务或者是指标。但高考结束后,她因为出逃报警被关在了单人间,再也没见过李念。
阮鱼不知道李念为什么进鸠巢,但原因、为什么之类的在鸠巢根本就不重要。虽然她们俩是舍友,但关系也没有好到掏心掏肺,平时最多的交流就是李念教她做语文或是英语题。
她,可以算得上阮鱼的半个老师。
但……阮鱼头有点疼,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李念会知道她被催眠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话语间一副和z的关系变得很熟稔的样子。
当时她被催眠这件事,除了她这个当事人,就只有z、赭栌、鸦青和那个医生。
嗯,好像知道的人也挺多的。可李念不应该知道,才对。
手机响了几声,是阮明烛给她发的消息,他们收拾好了,让她下楼。
阮鱼收起思绪,顺着楼梯往下走去,反正也不高,她不想遇见李念和她的妹妹。
阳光正好,阮明烛和阮程钰站在宿舍楼下,一个温和,一个冷冽,俨然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有大胆的女生甚至走上前去,询问联系方式。阮程钰冷着脸,摆手拒绝,一如之前在高中那样,仿佛一座冒着寒气的精美冰雕,这才是她熟悉的阮程钰的样子。
阮鱼停在宿舍楼门口旁的阴影处,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父子俩的一举一动。
她想,原来害怕阳光的只有自己。
阮明烛看到了站在阴影处的她,抬了抬下颌,示意她走过来。
“刚刚怎么不过来?”阮明烛望着慢吞吞走到跟前的阮鱼,柔声问道。
“有点晒。”阮鱼干巴巴地回答,听上去心情有点不好。
刚刚还面无表情的冷脸阮程钰,表情夸张道:“不会吧,大小姐你这么矫情?”
阮鱼冲他肚子狠狠捶了一拳,“望周知,人不说话也不会死,哼。”
而后脸上扬起个甜甜的笑:“爸爸,我饿了。”
“好,去吃饭。”阮明烛想摸摸她的头顶,手抬到一半,硬生生停住,改为拍了拍肩膀。
这是阮鱼吃过的最不无聊的一顿饭,既有阮程钰插科打诨,又有阮明烛的絮絮叨叨。
饭后,阮鱼摸着圆滚滚的肚子,想着刚才的蓝莓山药,漫不经心地说:“你们今天话都好多啊。”
闻言,阮明烛和阮程钰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但谁都能感觉到,自从到了学校后,阮鱼心情就没怎么好过。
x大校门口人很多,不光有下午来报到的学生,也有上午就报到完了的家长和新生。
他们一团一团地散落在写有校名的石碑前,排队等待合照。
“看镜头,笑一下,好,保持这个姿势,三二一。”
阮明烛和阮程钰都不约而同的挡住了阮鱼,他们知道,阮鱼有很严重的镜头恐惧症,单是听到相机声都会浑身发抖,而这条信息来自那个白色信封。
他们想过让阮鱼进行心理治疗,可是如果要治疗就必须告知医生从何时、因何事开始害怕镜头,比起镜头恐惧症,他们更害怕她会想起来。
阮鱼看着这个异常举动,心里暗暗发笑:原来,他们知道啊。
知道她害怕镜头,知道她那三个月经历了什么,知道一切。
她之前就在想,为什么会那么容易爬上阮明烛的床,为什么阮程钰仅仅因为嫉妒、看见就把她绑上了床。
是z告诉的,还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呢?
她想起z很久之前说的话,“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失忆,而在于导致她的继父和继兄都做了什么。”
阮鱼歪了歪头,“要不,我们也去拍照,留个纪念吧!”
阮程钰皱了皱眉头,你可以吗,四个字刚要脱口而出,阮明烛便温温和和地开口:“不是不喜欢拍照吗?”
“留个纪念啊,开学拍一张,到时候毕业了再在同一地点拍一张,以此怀念我逝去的青春。”
阮明烛浅浅笑了一下,“好,那我们去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