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奎一惊,“然后呢?”
蔺洵冷笑,“我将崔凤林传去北镇抚司,这位崔姑娘好生厉害,她承认自己在茶楼见过李瑛,却不肯承认是始作俑者,只道李瑛攀咬,我拿不到证据治她的罪,这才来回禀陛下。”
“而且,她要求面圣。”
这时,御书房内传来裴钺低沉的嗓音,
“进来。”
二人连忙一道入内,蔺洵便将事情道出。
裴钺慢悠悠掀开茶盖正在抿茶,面上几乎没有任何情绪,只淡声道,
“召她进奉天殿。”
蔺洵出去传消息,刘奎则将那些折子抱在怀里,吞吞吐吐问裴钺,
“陛下您瞧这些折子该如何处置?朝中物议沸然,长此已久于娘娘不利,老奴倒是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裴钺漠然地翻看蔺洵送来的供状,“奏来。”
刘奎得了准许,连忙压低了身量,郑重道,
“前朝有一位舒太傅,写得一手好文章,晓誉四海,咱们娘娘恰巧与之同姓,且不如借此给娘娘安个舒太傅后人的名头,再弄些谶言谶语,给娘娘助阵。”
裴钺闻言掀起眼睑,面带冷色,“不必,她是什么样,朕就娶什么样的,她无需为任何人改变,也不必去逢迎谁。”
刘奎闻言一顿,连忙掌了自己几嘴,“都怪老奴失言。”
裴钺看着他,“如何平复朝中争议,朕已有数,你不必忧心。”
“哎哎哎,陛下英明。”
大约过了两刻钟,蔺洵将崔凤林带到。
裴钺并不乐意见她,便在当中隔了一扇屏风,让崔凤林跪在屏风外,
“你见朕有何缘故?”
崔凤林一身素衫,隔着屏风望向那道模糊的身影,看不清他的脸,却能分辨出他高大清峻的轮廓,她语气低喃,
“陛下,李瑛污蔑臣女,蔺大人又不信臣女,臣女只能求见陛下,崔家对陛下一直忠心耿耿,还望陛下莫要轻信李瑛。”
夜深,裴钺忙了一日朝务,十分疲惫,他捏着眉心,
“你知道朕为什么见你吗?你不是仗着没有证据朕治不了你的罪,那现在朕给你一个理由,崔氏御前失仪,够不够朕要了你的性命?”
崔凤林神色微晃,当即识趣地磕下头,
“陛下,是我怂恿李瑛对付苏朝山,我意在帮着您收拾李家,给您治罪李家提供借口。”
屏风内的男人依旧未抬头,“为什么这么做?”
崔凤林眼睫一颤,竟是哑口无言。
一直以来,裴钺在她眼里是个无所不能,且任何时候不会为情绪所主导的男人,说白了,她自认与裴钺是一类人,裴钺喜欢舒筠她能理解,男人嘛,谁又能面对倾城绝色无动于衷呢,只是她没有料到裴钺喜爱舒筠到要立她为后的地步。
利用舒筠除掉李瑛,给裴钺递上刀子,一举三得,可惜她料错了舒筠在裴钺心中的位置,也没想到舒筠竟然能脱出虎口。
如今立后诏书已下,她算盘落空,将心事道出只会越显得狼狈。
崔凤林慢慢深呼吸一口气,露出苦涩,“臣女只是想替爹爹助陛下一臂之力。”
“是吗?”裴钺在御案后慢慢掀起唇角,“你想助朕,还是打算拿皇后祭旗?”
崔凤林喉咙一哽,“陛下,我”
裴钺打断她,“你没料到朕把她看得这般重,以为朕冷血无情,愿意牺牲一个女人来对付李家。”
崔凤林双肩微颤,吞着苦果,低垂着眉眼道,
“臣女思虑不周,不如陛下当机立断,以一封立后诏书将李家置于必死之地,比起陛下运筹帷幄,臣女不过是蝼蚁之姿。”
裴钺面带嘲讽,“你是在刻意拿自己与朕比呢,还是在顾左右而言他?”
“前者,你想让朕看到你的城府与聪慧,告诉朕,只有你这样的人方能当皇后,方能与朕比肩?后者,是提醒朕,朕得感谢你搭了这个台子,让朕不治你的罪?”
崔凤林哑口无言。
他将她给看透了,崔凤林并不觉得难过,反而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欢喜,这个世上能值得她俯首的也只有他呀。
他为什么要喜欢舒筠呢。
可惜,已成定局。
裴钺语气淡漠到近乎无情,“崔氏,你真正目的,并非是为了帮朕,而是一箭双雕,除掉李瑛与皇后,此罪不可恕。”
“来人,将崔凤林与李瑛关在一处,同罪论处,户部尚书崔明修革职查办。”
崔凤林身子一软,跌坐在地,她这是把李家送出去的同时,也将自己给搭了进去,想是无法经受这个打击,她双目慢慢失焦渐而晕了过去。
骤然失去数位大员,朝廷震动,有人惶惶不安,亦有人蠢蠢欲动,裴钺甚是敏锐,又在这个档口下旨设内阁,从三品以上大臣中擢升四到五员辅臣入阁当政,这下整个朝堂炸开了锅。
原先那些攻讦皇后身份,闹着要皇帝纳妃的臣子登时偃旗息鼓,若这个时候还触皇帝霉头便别想入阁了,人人生怕自己慢人一步,争先恐后上书恭贺帝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