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子想到了小祈。他指的一定是小祈,她想,是的,她接受实验时根本没想过会对这个小生命造成多大的痛苦。简韶蜷缩起身体,试图捂住脑袋。
马再甫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极为唏嘘地说:“因为你攀龙附凤的虚荣心,你伤害了太多人。你想要钱,又不肯像同学那样做兼职赚钱。你看不上你的前男友,那个普通人家出身的男孩。你甩了他,让他伤心欲绝,四级都没有考过。”
简韶抬头,急声反驳:“那是他自己没有好好备考,我从来没想过要影响他的考试。”她攥紧了手,往事一股股涌入大脑,冲得一阵眩晕:“我们也根本不是因为他的家境而分手!我们观念不合,我不想做婚后伺候他们一大家子的家庭主妇。”
马再甫冷笑:“那你在他考前分手,就没有一点错吗?你和隋恕谈恋爱,难道就和他的家境完全没有关系吗?即便离开了前男友那样想让你做家庭主妇的人,你就成为完全不依靠另一半生存的人了吗?”
他一步步逼近她,深深凹陷的眼窝像无尽的黑洞:“你从没为别人想过,你每一步的自私都伤害着不同的人。”
“哐啷——”
推倒的桌子阻止了马再甫靠近的脚步。
狭逼、死寂的空气里响起男人古怪的轻笑。
简韶的身体重重地垮了下去,她痛苦地抱着头,蜷缩在膝盖上。
这间房间大概没有暖气,更没有安装空调。凛凛寒气钻进骨节的交接处,发出咯吱咯吱,死人磨牙一般诡异而恐怖的怪音。
角落里似乎窜过一只虫子,也或许只是幻觉。就像马再甫好像贴着她的头盖骨,鬼似的阴恻恻地立在头顶,实际上他离她有一定的距离,但是他的威压却如影随形。
马再甫应该还在说话,只不过他的声音对她来讲变得缥缈了。他的视线像很多年前,她被父亲用棍子抽打后去影像室拍片时见到的医疗仪器。如此具有穿透力而毫不留情的射线,她已经好些年没有见过了。可这样的射线却深深地长在他的眼窝里。
简韶无法和这样的目光对视,她感觉自己像一只钉死在铁板上的老鼠,满身罪孽,无法逃脱。
她是很倔强的人,总是有着很强的自尊心。那个时候爸爸像按一条狗一样将她的脸毫无尊严地按在冰凉的瓷砖上,问她:你知道错了吗?你知道错了吗?你错了还是没错呢?
楼下装修的声波顺着墙壁震动在耳膜里,地板的味道可真不好闻,有着怪异、发酸的腐臭。或许她真的错了,做了好多好多的错事,也偷了文件。
她说我错了,她想不要再吼她了,真的好可怕。如果被打的话,胳膊会肌肉断裂,睡觉不能够翻身,上厕所也好麻烦。她要上学的,要写作业的,要考试的,要跑800米的,她不能够生病,胳膊断了的话能不能也只断左胳膊呢?
她决心忏悔,从明天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开始,做一个好人、崭新的人。可是依旧好冷,逃不掉。痛苦。
救救她。
别再说话了,好吵。
不会再这样做了。
停下。
简韶留给审讯者一个惊恐的发顶,细碎的发丝因为臂膀的颤抖也微微抖着。马再甫居高临下地扫过缩成一团的女人,没有过多的满意,也没有怜悯。他经手过太多的受审者,好比屠夫屠宰过一万只兔子后,就变成了熟练的挥刀机器,再无一丝触动。
简韶已经彻底被击垮。他们之间不再是受审者与审讯者,而变成了赎罪者与上帝。只要她彻彻底底地吐露她的全部,就能得到那张他递过来的赎罪券,免去他施加的惩罚。
马再甫想,是时候了。
在众多的铺垫之后,他张开口,引诱一般地问她:“告诉我一切,你就解脱了。”
简韶的脸缩在膝盖里,“我都告诉你了,已经都说了……”
“不,你做的坏事,不止这一件,不是吗?”他循循善诱,“还有一件,要我亲自讲出来,还是你说?”
简韶痛苦地呻吟出声。
马再甫观察着她的状态,慢慢地开了个头,简韶已经失去了所有反抗的本领,甚至连愤怒、抗拒的能力都丧失了,只有濒死一般的痛苦与呻吟。
马再甫缓缓讲着斯科特实验室,讲着她和隋恕的相识。一幕幕场景在昏暗的审讯室里无限复现,每一刻都在提醒着她做了什么,几乎要逼疯她。
马再甫慢条斯理地叙述着,像慢吞吞磨刀的屠夫,带着从容的血腥。那把刀什么时候会落下呢?马再甫感到了胜券在握的乏味。
相比他曾经对付过的专业的谍报人员,简韶实在是太普通、太脆弱、太简单。一个通关过无数高难度游戏的高手,对付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这一切不可避免地让他感到了无聊。
就在这两天,他收到秘密消息,谷盛中带领的去向拓片岛的队伍被缉私方面扣下,对方迟迟不放人,隐有以此做文章之嫌,与此同时,隋正勋的南巡视察也正式拉开序幕,戴行沛火烧眉毛,手却无法伸那么长。
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