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隐
覃隐坐于珠帘后方,撩起流苏挂耳面纱,就这么手撑在额头透过珠帘屏风看表演。
台上具有西域特色的筚篥、五弦、阉鼓、沙锣、达卜等乐器奏乐歌舞,男人扮作女人的人妖们个个肤白貌美,以假乱真,一扭腰一动胯,惹得宾客看众尖叫连连。
他在异人阁二楼,最佳的歌舞观赏位置。倒计时算着时间,选秀落幕就可以走了。这人妖选美也没有什么出格的表演,多是女子装扮的弹琴,唱曲,舞蹈,偶尔有人打个快板。
正意兴阑珊之际,有人掀开苏帘绕过屏风走进来。
覃隐连忙站起身行礼:“陛下……”
谌晗扇子隔着空气在他面上敲了一下:“在外不要这么叫我。”
覃隐道是,看他在身旁坐下,也坐下了。
“这底下的佳丽都不如你一半。”谌晗道,“你说呢?”
覃隐不知怎么回答:“帝王见惯了美色的,自然连宫中娘娘千分之一都不到。”
谌晗朗声笑道:“你要是女人,现在也应是后宫之中一员,可惜了。”
他说得坦然大气,没有任何挑逗戏弄的意味,就是大大方方开的一个玩笑。
那听的人也没必要多想去计较。
只是他没想到,谌晗竟还像当年在东宫一样,在他女子装扮时,对他亲昵触碰毫不在意。
覃隐手搭在太师椅扶手上,谌晗状似无意地把手搭在他手上,手心覆盖着他手背,大拇指轻轻摩挲。他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
又想到,或许是因为此,圣上老是想对他过蒙拔擢,偏宠多一分。
当年他的眼神挑逗还做对了,他自己是无所谓,谌晗却很吃这一套。
那年谌晗对他“爱不释手”,到今年亦是。谌晗转过脸,看着他笑道:“爱卿,要不就以女子身份入宫算了。”
说实话覃隐有点心动,也笑:“圣上不怕我秽乱后宫?”
谌晗不在意:“后宫女人姿色就没有几个超过你的,我虽没有龙阳之好,摆着看也心情愉悦。”
但是,入后宫,仕途就毁了,谌晗不会这么做的,玩笑就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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谌晗坐不到片刻,又走了。
蒋昭看着他来,看着他跟覃隐说话,看着他走,转头对宁诸担忧地道:“这小隐生是许久没有女人,性都改了啊。”
宁诸胳膊搭在木栏上,脸上无不浮现出优虑神色,一言难尽:“我娘说这是种病,上位者找姬妾还是养娈童毫不影响,可是咱们普通人就有点耽误娶妻生子了。”
“怪不得老覃只立业不成家,可他平时看着多正常。”蒋昭道。
“正常吗?”宁诸引导他回想,“不碰女人,也不宣淫,讲黄段子可能也是装出来的,只是不像这些人妖,小倌阁里的伶人忸怩作态罢了。但你看尹辗跟他……”
尹辗对他是挺好,有时是超级的好,但仔细想想也不是做不到。做不到强行为了他去做才有问题,有能力做到的帮助他可能就是尽心竭力提携,如兄长爱弟。
“你再看这圣上召见他的次数……”
蒋昭拿扇子猛戳宁诸的腰,阻止他继续往下瞎引导:“我问你,小隐生有困难,你是不是竭尽所能地帮助?”
“那当然。”宁诸说,“倾家荡产在所不惜。”
“我也是一样啊,兄弟义气,他要是上断头台,那蒋家必是倾巢而出劫法场。你总不能说是我对小隐生还是小隐生对我有意思吧?”
宁诸若有所思:“可他跟圣上……这都摸手了。”
蒋昭无话可说,他再怎么样都不会去摸老覃跟他勾手手的。
宁诸:“我还是去抓点中药吧,问问有没有治这方面的,说不定就调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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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隐觉得蒋昭宁诸这俩货最近有些奇怪。
蒋昭试探性问他要不要去醉美楼或是闻香阁之类的地方,他说政务忙,不去。宁诸老是跟他说有妻有儿多么好多么好,带着股刻意,不像以前不经意地提起。覃隐说有家室有什么好炫耀的,这不是个成年男子都可以跟他耀武扬威了吗?
覃隐手上抄着书,听蒋昭宁诸对侃:“人家说没有这副药,只有……大增的。”
蒋昭回:“笨啊,你不会加个限定条件,对那什么什么大增的。”
宁诸道:“这还能加限定条件?那我给你抓副对牛羊那什么大增的,你试试?”
蒋昭大骂:“怎么你不自己以身试药,试试猪狗鸡鸭?”
宁诸无奈:“咱们还是务实一点,抓点清热降火,保护那处的吧。”
覃隐听得半糊涂半明了:“你们要什么药,我给你们抓点?”
他自己家清亮就是医馆大夫,这些人要给谁开个药怎么还不明说。
“没有没有,”蒋昭连忙否认,“我们没有说你阳痿的意思。”
“……”不能再直白了都。
“那你就证明给我们看啊!”蒋昭一敲桌。
“这怎么证明?”难不成三个人围着比赛看谁坚持得最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