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耽误您看一场好戏了。”我笑道。
“无碍,你好好活着就无妨。”
而后他的马让开道,马车从他身旁驶过。
他什么也不要求我做,也没有话对我说,我哪里都能去,换句话说哪里都不能去。他只是存在那里,他对我来说只是存在,反之亦然。他的眼线无处不在,他也无处不在。我有真正的自由,却没有真实的自由。自由存在于人的意志之上,但他要剥夺了意志。
马车走过很远,我掀开帘往后看去,他依然还在原地,目送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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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任东什么也没有追问。他一大早起来,吩咐家仆做好饭菜,便离开家门,日落西山而归,公平起见,我也没有打听过,他在做的事。隔了一日他回来得早些,我在院子里坐着看日落,他坐下陪我一起看,问我玦中有那么多旧友,怎么不去见他们。
说实话,我挺想见见仟儿霜儿和小簪儿的,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有阿筝,但也不想打扰他们。我说,“前些年在梦里见够了,现实就不见了。”
话说到这,就有以前的老朋友登门拜访,蒋昭气势凌人地进来,下人没拦得住他,他一见到我就拔出随身的佩剑,指着我,“你是谁?”
崇任东把我护在身后,我探出脑袋,“你跟宁诸吵架了吧?”
我猜他要来找我,宁诸不让,越吵越生气,越来越激动,争急眼了,就索性来问个清楚。
“借尸还魂?死而复生?你以为我会信?”他说,“宁诸说檀鸢惠妃的事在前,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况,我知道,如若是人假冒的,管你是个什么东西,一律斩杀了就是!”
说着真要来杀我,崇任东挡,我只好躲,到处逃,整个院子里鸡飞狗跳。
打完他似乎认证了我的真实身份,因为没有哪家女子会像我这般上蹿下跳,就连跑姿都很熟悉,“别跑了过来。”他把剑一扔,“他娘的,曲颐殊!”
他一把把我薅过来,大力拍我的背。
其实我很害怕宁诸的反应,我怕他哭,他越是这样,对我越好,我就越是不安。他一旦哽咽,我就会很难受,愧疚之情不可抑制地在我心底漫延,瞬间如萌发的种子汹涌生长,迅速发酵,长成刺人的毒瘤沿着密密麻麻的血管攀附向上,缠绕心脏。
但是他娘的他哭个屁,他揍我比蒋昭揍得还狠。
我一直求饶,说我错了,不该瞒着你们偷偷回来,他说你还敢回来啊,看我逮到你不把你挂到冬槐树上吊一晚上……
最后我们都累了,坐下来,喝酒。
宁诸问我:“他们大张旗鼓抓的真的是你?”
蒋昭奇怪:“抓的不是豆腐西施吗?你是豆腐还是西施?”
宁诸说:“那是我听人说的。”
蒋昭踹了我的鞋底一脚,“快去收拾东西,等会儿跟我们回去。”
我说我不回去。
宁诸重重地放下酒杯,“为什么?”
我说我不能回去,他说我走就杀了我。
我撒谎了,尹辗没有说过。他们都沉默了。
“为什么?”蒋昭很疑惑,“一年前我就想问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他的疑惑得不到解答,如果我不说,覃翡玉不说,就一辈子不可能得知真相。“你杀了他全家,你害他断子绝孙?”
他摇摇晃晃站起,宁诸去撑住他,崇任东走过来,问是否需要帮忙。宁诸说不用,他对我道:“你想留下就留下,想去哪儿去哪儿,你自己选吧。”
这话的意思是:他们不会说。
正要转身回去,崇任东看着我笑,“想见的故人都见到了?”
忽然想起,见到尹辗时忘了一件事,忘了问他椎史的坟在哪里,想去看看。我很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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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隐
蒋昭在我面前走来走去,诘问我为何放他们鸽子。
我说我太累了,就提早回去。事实是我在长廊上坐着睡着了,等我醒来时,已是夜深,一片寂静,屋内的烛灯全都熄灭,这样,我就一个人慢慢走回了家。
“可是你,不能不打一声招呼啊!”
“有什么关系,你们玩得开心就好。”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不会缺人打牌,有我在没我在赌运也不会改变。我不懂他们为何这么生气。
宁诸也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生我闷气。我打了个哈欠,向上伸懒腰,问他们今天去哪里消遣。蒋昭大怒,“你还消遣,昨天一……”宁诸打断他揽着脖子把他拖出去。过会儿我去看,他们吵起来了,老戏常排。
我正靠在柱子上看,忽见蒋昭抢过宁诸腰间的剑鞘冲出去,仿佛是要去砍勾引他老公的狐狸精,或者给他戴绿帽子的隔壁老王。这我非常同情,但绝不阻拦。
晚上醉醺醺的蒋昭被宁诸驮回来,嘴里说着胡话。我跟宁诸合力把他弄到床上,转身之际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腕,说,“……你可不能再折磨我们了,你没了资本……”
鬼使神差地,我勉强辨认出这几个音,却没有听懂。
我问宁诸,你们去喝酒怎么没叫我,都说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