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牵涉其中,一并斩首示众,株连九族。还有其他的人,我记不清,现在这点线索也无从下手。
-
掀开帘子的暗史回身通报,从帘子的缝隙中我看到他在里面,尹辗坐在椅子上,左手放在桌上把玩一只玉盏。看到我进来,微抬下巴指向另一把椅子,示意落座。
醉美楼主的就是荒淫玩乐之事,像青楼乐坊这类烟花之地,是人最多,男人最爱来的。源不清则流浊,朝中上下都是放纵浪荡之气,乃至国之境内,出离保持一致。
匆匆上楼时依次见过了谢大人、袁大人、殷公子、鄞王爷,玦城里的达官贵人。无不醉醺醺地搂着青楼女子大呼小叫,肆意撒泼。有次竟见丞相大人展袖作扑蝶状跟艺倌追逐嬉闹。
这地方我每次来都避之不及,门不关好,声音也穿透隔墙房顶,不觉听的人会羞恼似的,触耳惊心,心惊肉跳。
醉美楼是官伎,别的闻香阁、流水乡都是民伎,与之相比就是小作坊,不足为睥。
这地方的人也不友善,我进门之前,尹辗就遣散了陪侍。她们在门边同我擦身,用眼睛狠狠瞪我。
我已经不是那个幼稚的我了,不同她们计较。
才坐下,他道:“你要见我,所谓何事?”
我张了张嘴,又闭上,先前想了许久怎么开口,直到刚才也没想好。
垂首敛目,放在膝上的双手攥紧衣布。
“你……并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只是听你手下描述。那日追逐我的暗使不过匆匆一瞥,你就那么信得过要将我带进宫去?不怕看走眼吗?”
“那你现在摘下面具。”他将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怕看走眼?怕什么?怕你设计接近我欲行不轨?要真是看走眼,一刀割颈了事。”
那我还是自杀吧,不劳您动手。
谋逆一事尚未发生,冒然提起只怕惹人生疑,若暗中进行也断然不可能从他这里问出什么。还是死了这条心。
这样想着,就欲告辞,他突然拦住我道:“前段时间南洋国进献来一批水虎鱼,圣上赏赐给宁赜,现下养在宁府。你可知道?”
知道,我还喂过呢。
“找个机会弄死,千万别放生了。”
后来我在一本游记上读到,水虎鱼生存能力强,繁殖快,缺乏天敌,一旦入侵中原水域将犹如饿狼放入羊圈,大肆侵略,至少十年内蓟河水上再无渔船,寸草不生,一片惨淡。
之前阴差阳错完成了他未交待的任务,早知道我等等,说不定还能讨个好处。
看来这鱼不管我重生多少次注定活不成了。
我道:“鱼死了宁赜定会勃然大怒,不肯轻饶,少不了打一顿赶出府去,这样的差事怎地叫我做不叫别人?皮肉之苦就是我该受的吗?”
委屈,难过,心酸。嘤嘤嘤。
“我叫你做自然是考虑到了这一点,你做就是了。”
有他这番话,间接有了底气,回去的路上顺手买了耗子药,也不用偷偷摸摸。那天夜里,从鱼池出来,再看向宁赜住的地方,灯火通明,不时传来一男一女的调笑声。
-
覃隐
人世间既没有公平正义可言,人们寄希望于地狱判官、六道轮回,生前冤孽,死后还债,皆有报应,地下会有人做主。因此鬼怪志异小说盛行,我的闲散游记写到了第五回,下次去妙洞庭游湖时完结。边写边往里面添了许多神鬼传说、灵异色彩,比如我夜栖一间寺庙,看到一口井,就写井里出来了一个女鬼,但其实根本没有怪事发生,那破庙无聊至极。
没想倒吸引了很多好奇大胆的人来看,以致破庙香火重燃,香客兴旺,起死回生。那些土庙荒山的地主便纷纷花钱请我去,就这样,我游历了很多地方。
故事的主角通常为一些妖怪女鬼,这些生前大多是美艳的女子,不堪道德礼教,制度教条迫害,申诉无门,反抗无效,最后含恨自尽,含冤而死,身亡为鬼,修炼成精。
一年前我还年轻,现在回头读来离经叛道,辛辣讽刺无比,宁诸都说胆子实在是大,就怕皇帝效仿秦始皇焚书坑儒忘了把我丢进去。
开始动笔时是不过脑子了一些,全没想写给别人看,我就写来当作消遣。蒋昭很喜欢,便拿去放在异人阁,来的客人皆可随手翻阅,人多没有上座时也可等着看一段,放着放着看的人越来越多,便请说书先生来讲,蒋昭甚至还在异人阁给说书先生开辟了一处摊位,请他每日都来。人们都说自狐说先生伏法以来,好久没听过这么精彩的故事了。
我知道不能长久以往如此下去,一旦当权者注意,开始追查作者,我就要想怎么撇清关系了。蒋昭肯定不会出卖我,这故事绝版也是必然命运,他常常感叹可惜,不是觉得我才华被埋没,是觉得能从中大赚一笔。宁诸也为我惋惜,他惋惜没传播更广骂死那些狗官。
礼部尚书严汜远派他儿子严庭艾来请我,严大人不属于狗官之列,我们交情甚笃,遂欣然应允。严庭艾的太奶奶,近来身体越来越大不如前,先前虽说脑子糊涂,但身康体健,大抵是大限将至,一日不如一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