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了吗,怎么不回去?”
“那是我要逃离的地方,才不回去。”
我坐起来,上下打量他,“……日子这么不好过?”
“修行,练功,打坐,无聊死了。”说这话时撅着嘴,“道长每天要我们天还不亮就起床,站桩,运气,吃完饭就教我们拳法剑术,练完之后还要干活,每天的生活日复一日,从来不会有变化。师兄带我下山过一次,在我接触到俗世以前,我从来不曾想过还有另外一种活法。他说等我长大了就可以下山历练,我等不了那么久,我现在就要下山。”
“所以这就是你的历练?”我笑,“偷偷摸摸,苟且偷生?”
他看起来很生气,“师兄说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的权利!”
“那你师兄有没有说过人最基本的道德品质,最起码的做人底线就是不能偷不能抢?”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有些怯怯地看着我,眼泪水都包不住了。
我认真反思这么跟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说话是否太过分。
“我不过是想活下去,你们大人做的事比我可恶多了!”说着嚎啕大哭起来,“师兄说大人不明着偷暗着抢,做出的事比偷和抢邪恶一百倍,比杀人屠命可怕一千倍一万倍!”
“好了好了不要哭了。”我真是被彻底打败,好言好语地劝慰道,“那些你说的邪恶的,可怕的大人,你以为他们天生就是邪恶的吗?人心险恶,从小生活在道观的你又了解几分?当那些恶的人小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从小偷小摸做起,谁又不是为生活所迫呢?”
他懵懂地看着我,一知半解,脸上还挂着泪珠子,毕竟不到十岁的小不点啊。
“从小偷小摸到杀人放火,你以为有多大的距离?”我用手比划了一段,问他,“你觉得你长大之后不会变成那样的人吗?”
“不会。”
“你哪儿来的自信?”
“反正我还没长大,你怎么知道。”
我笑起来,大笑不止,“曾经我也以为我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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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筝住的郊外的房屋,如今是一处空院。空了几日,没想好做什么,就带他过来了。墙角留下种的野菜,阿筝说无以为报,原想跟在我身边做侍女报答,但福薄缘浅,那就算了。我打发她走的。
听到我要赶她走,她跪下哭着求我,问我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哪里做得不好。
我说,不是,只是你在这里就不对。
“如何不对?”她不住垂泪,又有丝愤懑不甘。
“知道公子无意,我也不奢求公子留情,奴家一厢情愿服侍公子报答赎身之恩,从未想得以正名,眼下为何要将我赶出去?”
怎么说呢,我很头疼,“怕有人不高兴……”
我知道我又伤了别人的心,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再说,我把她扶起来,“只是要送你回家,至于这么大反应么?”
窗台上落了灰,住人之前得请人打扫。但小朋友似乎对这些不甚在意,感叹着院子好大踏进门,像只小狗一样兴奋地跑来跑去,一间一间屋子地打开看。
“哇,怎么有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都是我做的。”靠在门边我说。
他打开的那间屋子,是我平时存放一些手工打造的物件的地方,曾对照鲁班书做了些东西,四不像的,就随意堆砌在这里,院子都成了木工作坊。他拿起一艘造型奇特的木舰,在空中当天河游动,嘴里发出河水哗啦哗啦的配音。
果然是小孩子。我跟他讲,“你自己选一间屋子,想住哪里都可以,明天会有一位奶娘来照顾你,要是不老实,我可让你立马滚蛋。”
他根本不听我讲话,在院子里灵活地穿梭,遇到云梯爬一爬,看到秋千坐一坐,木马也上去骑,不一会儿牵着竹筒做的犀牛过来,问我这是不是水牛。
……差不多,很接近了。
“这能给我玩吗?”身后仿佛摇起尾巴。
“……好。”
欢呼着跑走了。
我心想,还好遇见的是我,不是什么坏人。
再转念一想,我也谈不上什么好人。
突然想起:“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只有师父起的道号。”
我想了想,“那你就叫枢吧。”
“书本的书?”
“枢纽的枢。”
他偏着脑袋想了一下,绽开一个大大的笑颜。“我喜欢这个名字。”
又问,这个名字有什么涵义吗?
我弯下腰,笑着看他道,涵义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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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
严廷艾的父亲回府,听说府中住下两位客人,遂来相邀。这事儿自然是严廷艾代为转达的,他很高兴,有机会正式介绍他的朋友给父亲认识。于情于理,作为客人是该正式谒见。但是,一个不注意把真心话说出来:“客人?我哪里像客人,犯人还差不多。”
抬头看见他表情,我心道不好,果然他说:“吃住一切都按客人的标准,除了不能出去,我严府几时亏待过你?你要学琴,也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