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阕仲夏,和一直在现场的阕晏珩,交换一个了然的眼神,没动,也没说话。泫然恸哭中,手里的帕子,已经被好像无措的她搅乱,扬起脖颈,试图让自己哀伤的神态更真挚自然,“我只是···我只是···跟表妹说,今晚出去玩,能不能带我去而已,我又没说其他的。”佯装的怯弱中,加上直抵人心的话,“难道就因为我是庶女,连出门,都不配么?”她说这话,其实望向的是,西宅在场的几个庶女。阕家有家规,庶女出门,必须主母同意。而嫡女,可以自由进出。这是祖规,一直都有。只是阕晏玲,把它故意现在提出来,就是要造成一种对立,希望得到更多的支持和同情。可惜,她的旁门左道小心思,并未引起阕家男人们的注意。大家更关心的,是眼下。阕逸帆,双手背后,在她身边,不断走来走去。“是吗?你想出去,难道不应该是去找你大哥,或者二叔?怎么来求囡囡?”对于阕逸帆的习惯动作和心思,她早已了然于胸,对于他这种狐假虎威的压迫感,她已经习惯。一点都不怵。只是,表面上,依然要装出害怕的样子来,让男人们放松戒备。阕逸舟没空听她掰扯,他想要叫大夫,可见外孙女已经幽幽转醒,脸色也慢慢恢复,他才放下心来。赶紧让寒梅去倒茶。“···刚才,你可好像不是这种态度。”久未开口的阕晏珩,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却是对阕晏坤幽幽道,“还没明白么?她如果只是说的这样的话,南枝不可能晕倒。”阕晏玲立刻调整思路,刚才只顾羞辱南枝,居然忘了还有一个他在不远处。“二哥哥想要讨好南枝,居然就置我这妹妹不顾吗?刚才不是说的这些,那你说我说的什么?”义愤填膺般的环顾一圈,让眼泪再次往下落,“我是庶女不假,可也是阕家的人,你们如若还要诬赖我,我跳塘里去,死了干净。”说罢颤巍巍起来,就要往外奔。南枝幽幽转醒,没听经过,只听到她最后那句话。吓得小脸灰白,伸出双手,想要去拉,“别,别,千万不要。”阕晏玲见状,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你们看,我真要说了什么,南枝会这般维护我?”黄姨娘见势扑倒过来,捶胸顿足,大声哭泣,“你们是看大老爷不在家,专门欺负我们,呜呜····”一直都没做声的阕逸舟,狠狠朝地上摔了个茶盏,“关起来!什么节日都不许出来!还反了天不成?”阕晏玲眼角带笑,她知道,她赢了。已经搅浑的水,不可能再变得清澈。即便她被关,有些感触,已经开始。哪知,阕晏珩却清亮叫了声,“且慢。”走到伯爷爷跟前,对他耳朵说了一通。眼神扫射的方向,正是阕晏玲的位置。阕逸舟显然听进了孙子的话,他颔首,拍他半弯下来的肩,笑道,“臭小子,总算长大了。”随后,抱起南枝对阕晏坤道,“走吧,有些场面,你不适合看,心太软。”阕晏坤不懂,不过,大概也明白,接下来会是什么。跟在身后,安慰的去捏南枝伸来的手。南枝也有力地回握,三人一起走了。西宅的其他几个小姐,噤若寒蝉。她们不懂,为何单单留下她们,真要说得罪那娇美人儿的,也是东宅的阕晏玲。关她们什么事?
“你刚才说,南枝是狐狸精,专门勾引阕家的男人?连爷爷都不放过?还说,阕家男人,都是没骨气的软蛋。”阕晏珩慢悠悠,语调不抑不扬,即便连陈述和问话,仍然都在一个调上。一张冰山脸,几乎看不出喜恶。西宅那几个小姐,全都目瞪口呆。心道,果真东宅是家主,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一个庶女,居然都能说出这样不知死活的话来。“不···没···我没这样说。”“是么?那你是怎么说的?”“我就是说···我····我,什么都没说。”抬起头,微挑粗眉,一副桀骜的模样,“二哥,你想诈我?!”阕晏珩胸有成竹,长腿翘起,修长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不存在,你的表情和语气,已经告诉我们。你,刚才当着伯爷爷说的那些,确实不是你真正和南枝说的话。你对你爷爷,居然撒了谎,这就足够。你把心眼用到挑拨在场的这几个家里的姐妹身上,又把脏水泼到南枝那里,至于你说了什么,重要么?”阕晏珩仍然慢条斯理,继续,“你是看大家都围着南枝转,把你这庶女不当回事,所以,心生妒忌。你想,一个人的妒忌,在阕家不算什么,所以,你要挑起姐妹们和你一起妒忌。只有这样,南枝在阕家的处境,才会越来越糟。以致于以后她待不下去。这就是你的最终目的。或许···”睨眼正在皱眉的阕仲夏,“今天发现二叔喜欢她,而不搭理你,这让你不惜铤而走险,也要让南枝不好受。”“周叔,家贼难防,咱们养了这么多年,居然是个白眼狼。太失望了。”西宅姑娘渐渐散去。嚎叫中的阕晏玲,被两个小厮拖着送回三春院。而在原地的阕仲夏和阕晏珩,一起望向闷头喝茶的阕逸帆。“咱们这个家是怎么了?囡囡是前世和她们有仇?”“不是仇,是女人间的嫉妒,不毒蛇还狠。”三人嗟叹,阕逸帆缓缓吐出一口气,“我还有六个,六个包袱没甩。”阕逸帆再次叹口气,好像在宽慰自己,“我那六个女儿,如若有一个像东宅的,都会要了我老命。幸亏还好,都纯良的很。”那两人抱胸,倚靠在院门前,斜斜的阳光从院墙一角照射过来。不知不觉,这场闹剧,居然弄了一下午。众人身心俱累,阕仲夏感慨,“真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