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闪烁的街角,一位少女背光而立,浑身散发着冷漠的气息,只有指间一点猩红火光流出些温热,灰白呛鼻的烟圈飘散在夜空中。
“大人”独特的称谓从右边传来,嗓音柔软悠扬,似乎是在唤她。
沉吝侧目而视。
流景身披淡蓝色的轻纱长衫,腰部系了根麦穗编法的红绳,绳头挂着两颗圆润透亮的玉坠子,青丝如墨,随风飘逸。
仿佛突然从污黑泥沼里抽身,飞入云雾缭绕的仙境之中,沉吝一时间不适应眼前出现的柔美色彩,怔住了。
“大人您还好吧?”流景的修长双眉微簇,桃花眼闪过担忧,鼓起勇气问道。
“咳,没事。”沉吝敛下眸子,却瞟到他长衫下露出的一小截白皙脚腕,清了清嗓子,掩饰着尴尬,“你出来做什么?”
流景舒展神色,桃粉的薄唇微勾,朝她提了提手中的纸袋。
“还没向大人道谢,早上多亏了您,流景才从暴徒的恶行下逃过。只是不小心擦伤了一小块,流景出来买药。”
他不自然地缩了缩脚,左脚内侧踝骨上暗红一片,被沉吝注意到了。
“这样啊,那快回去吧。”沉吝轻声说,又想起沉季破了层皮就挪不动步的样子,抬眼多问了句,“还能走吧?”
流景愣了愣,顷刻笑开,娇媚的面容却不显一丝艳俗:“可以的,这点伤是常有的事了。”
他退后一步,福身弯腰,行了个礼,两颗玉坠子摇曳在腰间:“还是多谢大人相救了。”
“嗯,回吧。”沉吝挟着独自燃尽了的烟头,望着流景一步一顿的背影,目露探究。
之后几日,两人虽房间相邻,却鲜少见面。沉吝白天出门,夜晚回来只坐在二楼吧台边,听着透过磨砂玻璃悠悠传上来的歌声,慢慢小酌一杯,和忙碌的凝烟玩笑几句。
偶尔在走廊上或是楼梯口碰见,两人微笑点头,随即擦肩而过,没有半句多余的话语。
这天她坐在老位置,手指随节奏叩击杯壁,听着流景温柔的歌声,轻吟浅唱,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淡淡愁绪萦绕。
“唔,那个人又来了。”凝烟皱了皱眉,抬下巴向楼下指去。
沉吝转头,是之前那个施暴的alpha,横冲直撞穿过舞池,大马金刀地坐到舞台底下,和流景离得很近,庞大的身躯几乎将他整个遮住。
“开门做生意,能怎么办呢?”凝烟擦拭着手里的玻璃杯,妄自摇头,“只是可惜了流景。”
几曲唱罢,陈旧的木楼梯响起重迭的脚步声。流景怀抱古琴走上来,接连紧跟着一个轰雷般的脚步声。
靓蓝色金丝滚边绸缎内袍包裹着他纤巧的身段,外罩飘逸的暗纹白纱鹤氅,腰侧吊着六角玲珑的球状香囊,行动之间散发出怡人芬芳。
弱柳扶风,笼罩在身后官袍威武的阴影里。
整个二层倏然安静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这巨大的体型对比之间。
沉吝靠着椅背,询问地看向迎面而来的男子。
优美的面颊惨白,那双顾盼生辉的美眸中波澜频频,流景卷翘的睫毛翕动几下,微微抿唇,似乎将口中话语咽下,垂眸掩饰险些流露的情绪,低头拐过转角,带着人上了三楼。
“哎…美人命薄…”
不知从哪里掠起一声轻叹。
沉吝平静地收回目光,继续漫不经心呷着杯中酒,直到外面灯火阑珊才起身回房。
芙蓉帐暖,沉吝的房间在三楼的最深处,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听见楼下笙歌渐歇,似乎有几位oga今晚遇到了两情相悦的宾客,走廊里飘荡着盈盈笑语。
粉红的情愫如梦似幻,仿佛轻若无物的云絮,在月光中弥弥消散。
一声凄厉的尖嚷从隔壁传来,随即是“砰——”得重物砸上墙体的巨响。
沉吝慵懒的狐狸眼清醒地睁开,反手一撑,从卧室窗户跃出。
宽肩窄腰的身躯像漆黑的子弹,裹挟着骇人的气势,瞬间落入隔壁房间,借势从背后飞起一脚,将人踹翻在地。
“上次忘了提醒你么,我讨厌别人吵着我睡觉。”她蹬在那alpha背上,修长的腿半蹲,话语中添了几分令人胆寒的笑意。
地上那人貌似被踩断了胸骨,低喊着说不出话来,挣扎了几下后,逐渐僵直,鲜血从他身下漫出来,分成无数条暗红支流,蜿蜒流淌在冰冷地面上。
嗯?
沉吝皱眉,事情似乎不如她预料的那样。一抬手将人翻过身,却发现她胸口插着一把的匕首。
沉吝这才恍然大悟,看向缩在墙角抱着双膝的流景。
流景撑着地缓缓站起,左脚的伤让他十分艰难,摇摇晃晃地走到地上那具逐渐变冷的躯体旁边。
“或许还有救。”沉吝见他桃花眼深邃灰暗,没有一丝光亮,挑了挑眉开口。
“啊…不必了。”流景看上去像是醉了,额头低垂,费了些力气才把顶端雕刻着图案的匕首拔出,鲜血顿时溅上他光洁的脸颊。
“死了也好。”他手握匕首,拖着受伤的脚踝,一点点往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