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某森林。边境线将大地割裂,即便凶险,也有无数人前赴后继越过界线。一柄寒冷的枪杆从茂盛枝叶间探出黑洞洞的枪口,绿叶和迷彩枪身融为一体,坚毅的脸上画着浓重油彩,锋锐目光穿过层层树木,一滴汗珠流过侧脸,身旁的树叶突然动了两下,按着扳机的手指急遽下压,磨蹭出血液的腥甜。“呯——!”尖头子弹掠过粗糙树身,生生擦掉一块树皮。远处的树林里一阵杂乱脚步,伴随一声低喘似得哼鸣和重物落地,声音在片刻间戛然而止,似乎是从未出现过。男人看向身旁晃动过的树叶,另一把枪的主人用眼神向他询问。这时,刚刚被枪声惊扰的飞鸟飞回树林,精明的目光扫过树梢,男人朝前指了指,两人离开满是虫蚁的草木,在一片杂乱无章的树木中,硬生生找出一条没有鸟儿眷顾的路。血腥味。男人首先捕捉到了区别于植物的气味,然后在一颗生满青苔的树根下找到被匆匆掩埋的尸体。一枪击中眉心,死人身上的服装干干净净,不像在这林子里待久了的。他身侧几枚极其清浅的脚印,深入丛林深处幽暗不见光的地方。“唰——”一把匕首朝着男人射过来,他转身捉住刀柄,回射过去刺中那人的膝盖。“嗯”一声闷哼,油渍斑斑的脸被男人紧紧捏住,他嘴里有两颗颜色不寻常的牙,男人看准时机用枪托砸掉。“呯呯呯!”几声有规律的枪声,来人一头黑发,摘下眼镜,却露出碧绿色的深邃眼瞳。这是他的习惯,说明这附近已经都搜过,不会再对他们带有威胁。他看向屹立在林间的伟岸男人,古铜色的皮肤密布油彩,如同金属浇筑的人一般。初夏的第一场雨如约而至,清苦气息从泥土里窜上来,鼻腔里透着一股温热的酸涩。女孩转过弯,积在头顶的水珠抖落下来。身侧灌木丛被雨滴打得上下摇晃,尖尖的叶子,今年暖和,已经有花苞露出娇艳的颜色,藏在一堆类似竹叶的叶片里很显眼。夹竹桃,美而毒,夏栀看得发愣,却被猫叫声惊动。这里曾有一窝新生的小猫,如果没有这件事,这些小猫还有它们的妈妈应该早就被她带走了。而现在,盒子周围躺着几具小小的尸体,嘴角留着血,身子已经僵硬。它们没有机会再到夏天,母猫在孩子身边不肯离去。它看到夏栀来了,喵喵叫着跑过来,一只脚瘸着,指甲断了两个。“傻不傻,你应该挠我然后跑掉。”夏栀对它的反应并不满意,可如果不是它这么乖,这些小崽子又怎么会冷冷地躺在这里。夏栀先带猫去了宠物医院,小猫要暂住,她还买了一小袋猫粮。东西简单收拾好,她想在自己随身的行李中寻找最珍贵的一样东西,可没有找到。唯一有的全家合影,也在半个月前威威的恶作剧中被火烧毁了。那些灰烬被匆忙的人群踩在脚下带向四面八方,现在已经融进泥土里。她趴在地上,仿佛拥抱着许久未见的父母,冰冷的土地霎时有了温度,就连尘埃的气味闻起来都如此幸福。手机屏幕在闪烁,陌生号码她从来不接听,任由它自己熄灭。电话那头的人执着了几次,略显苍老的手还是放下了听筒。
不久后,克伯利要参与市长选举,竞争对手大搞慈善博了一众好感,此时将故人之女收留,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这个女孩子,可能和别人不太一样。”“我知道,给陆崤打电话,让他回来后去接她。”克伯利作为曾经的军方长官,一个电话打到了养子手机上。他在军营最隐秘的地牢,一排排监房,面向走廊那一面是整墙的铁栏杆,一根足有两指并在一起那么粗。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一间屋里传出,掠过一根根铁杆,男人赤裸的背脊被汗水洇得精透。他一只脚踩在椅子上,肌肉紧实的手臂绷着力气,面前的座椅上是被五花大绑的人。“cao”他汗流浃背,走到墙根处提起一桶冷水,朝着自己头顶灌了下去。“哗——”冷水顺着发丝往下流,高挺有型的鼻尖滴下水珠,鬓角流下的水划过棱角分明的下颌缘。胸口的水聚在肌肉沟壑里,浑身的炙热感才稍稍缓解。“其他人呢?嗯?”江霆扔下桶,一脚踢在他脸上。他尊重对手,敌国士兵也好杀手也罢,但是这些恶心的毒贩子,显然不算人。“还有十分钟时间考虑。”“啊——!”一分钟到了,手起刀落,一根完整的脚趾落在他手心。随即,男人挑起血腥又残忍的笑容。“还有九分钟。”休假前的下午,等车的陆崤无比惬意,一双大手扶上他身侧的单杠,目光随意瞥了眼屏幕。“我就不送你了。”江霆穿着黑色背心,露出双臂结实紧韧的肌肉。洗去油彩后的面容阳刚俊逸,棱角硬朗鲜明。长期执行任务,在各种恶劣条件下生存,他皮肤已经染上无法褪去的铜色。薄唇淡淡抿着,两道锋利的眉乌黑浓密,目光锐利如翱翔天际的雄鹰。“你真的不准备和我一起吗?”“何必在这里,你不该止步于此。”良言至此,身后的cao场边,旗帜在飘扬,江霆回身望了一眼,在柔丝般的波浪里,刚还平静的眼光渐起波动。鲜血顺着记忆的线索攀爬,萦绕成梦魇的哭声愈发清晰。大掌捏扁了易拉罐,陆崤一掌拍上他的肩膀。“江霆。”男人眼光动了动。“没事。”“这里生我养我,我会永远留在这。那堆满口酸话的怪老头,我没兴趣伺候他们。”两瓶开了罐的啤酒对饮完,陆崤一人上了车,而江霆则在一声哨声后凝紧眼瞳,深邃眼神一眼望穿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