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璃的脑袋嗡嗡直响。
她第一次无法形容出自己看到秦攸的心情。
她和他之间的交集,堪称丰富,也堪称跌宕起伏。
但唯有这一刻,她的心情似乎被一种拨云见日的迷蒙感吞没。
该是惊喜?还是惊吓?
他为什么会在玻璃墙后面?
他听见她许的愿望了吗?
是单单这一次听到了,还是……?
越这么往下想,棠璃的认知越在无形之中崩塌。
她呆呆站在原地,脚底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得迈不开步子。
她不动,他动。
玻璃墙的末端是一扇小小的推拉门。
高度很迷你,位置很隐蔽,像是刻意为了防止其他人发现一样。
男人弯下腰,挤过这扇推拉门。
完全穿过玻璃墙,跨到她的世界。
弯腰挤门动作怪屈尊降贵的,但他却丝毫不失风度。
也挺轻车熟路的。
一看就是惯犯。
棠璃发怔地揉了揉双眼。
在他逐渐靠近她的时候,她忍不住推了他一下。
警惕的,娇弱的,狐疑的。
惊喜的。
少女的力道不大,肢体接触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存在是真是假。
就跟怕鬼的小姑娘喜欢朝不明物体砸石头壮胆一样。
此刻在她眼中,他就是不明物体。
来意不明,动机不明。
“跟我去后面看看?”
秦攸丝毫不恼,抿着薄唇,提议蛊惑她。
“还是说,我解释给你听?”
棠璃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混蛋!”
“变态!”
她忽然开口谴责她,谴责完以后,又忽然原地蹲下了。
这倒是把秦攸吓了一跳。
她置气时的动作很快,跟受惊的小兔子似的,他的视线都来不及跟住她。
目光再聚焦于她时,她已经蹲在地上,背对着他,留下一小团雪白娇躯的影子。
挺单薄,挺倔强。
她的纤薄背脊还一抽一抽地颤,弄不清到底是难过,还是懊恼地生闷气。
生他的气。
总之,娇纵又幼稚。
像是西方家庭里的小孩子,在某年平安夜时,忽然被房门外的动静吵醒,提心吊胆地凑到门缝旁一看——
大事不妙。
原来,圣诞树下的礼物都是妈妈放的,驯鹿鲁道夫吃过的半截胡萝卜也是爸爸啃的。
美梦破灭。
圣诞老人的故事是假的。
类似的,棠璃的美梦也在这个午后破灭。
或者说,她的精神支柱垮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傻。
“这面玻璃墙许愿很灵的……”
“认识秦攸以后,我许的每一个愿望都实现了……”
听听,她都说了些什么幼稚的话。
她自己都发现了。
是认识秦攸以后,她对着玻璃墙许的愿望,才都实现了。
而且,那扇推拉门看着就像造好许多年的。
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来偷听她的秘密了。
他一定听了很多次很多次,每次都在玻璃墙背后,像个变态一样偷听她许愿。
她真是个傻子!
秦攸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一会,就知道小姑娘是在怄气。
但也不能在地上蹲着啊。
他忍住太阳穴突突狂跳的神经,蹲下身想去扶她。
她还不肯。
“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跟他怄气的小姑娘像极了一隻小兔子,眼眶红红的,娇骂的腔音软软细细。
好一会不曾停。
“你的手机!哼,要不是你的手机!我是不是永远也发现不了!”
“我之前跟你说了那么多次想要你弄个手机,你偏不弄!……等我一出来念书,你半个晚上就弄好了!”
“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欺负我……!”
“果然…呃嗯……姜医生说的没错……男人的态度,都取决于我自己的态度……”
经期第一天的小姑娘似乎格外情绪化,一言不合就开始翻他的旧帐。
翻着翻着还把自己说哭了。
哭着哭着又喘得厉害,念念叨叨地提起一些无厘头的“真经”。
再打他,咬他。
闹腾得一塌糊涂,当真成了一隻乱窜的小兔子,等被他抓住锢在怀里,还不安分地拳打脚踢。
秦攸一把抱起她,难得见她这副模样,语气都拿捏不稳。
还是得稍强硬些,才能让她安静下来,听得进去他说的话。
“闹够了?!”
被他一教育,她立刻怔怔地停了动作。
娇气,狼狈,湿软。
她是被他惯出来的,也格外听他的话。
“你的愿望……我确实都听到了。”
秦攸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