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斯顿无奈地摇摇头:“上帝啊!这清洁工,走之前又忘了给我洗杯子,我提醒他好几遍了。我最讨厌洗杯子……”
他把玻璃杯端到厨房,重新拿了两个白瓷茶杯出来,泡了红茶,接着带席桐在屋里看了一圈,兴致勃勃地说起自己收藏的非洲木雕、古董船模型,还有一书房的藏书。
“大多数是和心理学和医学相关的,我还有一本中世纪的羊皮卷,放在家里了。”
书房就是见病人的地方,一张宽大的深红色桌子堆满了文件,一摞又一摞。金斯顿慷慨地分享了他和治疗对象交谈时的小技巧,席桐喝着茶,听得津津有味,转身一看,孟峄已经去客厅了。
金斯顿笑道:“他觉得无聊,每次跟我说话都是这样。”
席桐忍不住压低声音:“他以前会找您聊什么?”
“虽然我理应保密,但告诉你也无妨。你应该猜出来了,Ryan是一个恢复得很好的抑郁症患者,他现在的心理状态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我想这其中有你的功劳。”
金斯顿清清嗓子,大声问:“Ryan,你现在还抑郁吗?”
孟峄在外面笑了声:“当然,我天天都想从ME的75层跳下去,见到浴缸就想躺进去给手腕来一刀。”
“看来你们还得继续努力。”金斯顿冲席桐挤挤眼睛。
他长得严肃方正,做起这个动作十分滑稽,席桐不禁捂住嘴。
“Fred,我还得去公司,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不用,你忙你的。”金斯顿对席桐道:“你看看,他现在就不耐烦了。”
两人走出书房,孟峄从沙发上站起来,牵起她的手,五指相扣,席桐有些不好意思,谁想他忽然倾身过来,吻了下她的右颊。
“你干嘛呀……”席桐的脸红成煮熟的虾子,还有外人在呢!
金斯顿看着眼前情意浓浓的画面,像是回忆起什么,目中飞快地闪过一缕异样的神色,仿佛是不小心被针尖扎痛了手指头。
孟峄仿若未觉,带着席桐走到玄关处,“那我先带她回去。Fred,你又得洗杯子了。”
门甫一关上,金斯顿的微笑就消失了。
他心神不宁地端着两个茶杯去水池,光亮如镜的料理台映出一双盛满哀愁的绿眼睛。
一杯红茶喝完了,另一杯完全没动,茶包被拿出来,放在托碟上。
金斯顿洗了手,扔了茶包,撕了张厨房纸。
然后擦了擦托碟里的东西。
黑色的球体,很小。
*
孟峄不是正在开会,就是在去开会的路上。
他回公司接连开了两个会议,下班还在跟部门经理语音,指点某个Fintech产品的市场前景,语气很耐心。
席桐觉得他每天平均五个会,还能保持不抑郁,回家竟然还有精力做别的,一做就是几个小时,简直是哥斯拉体质。
她不敢打扰他,倚着车窗看外面的景色。
晚高峰堵车,走走停停,席桐趁机对窗外咔嚓咔嚓拍照。经过海鸥翻飞的蜜糖海滩,高耸入云的CN电视塔被密集如林的摩天大楼挡住,从古酿酒厂开始沿唐河北上,掠过五座桥和河谷农场、数座茂盛的绿地花园,车子来到一百多栋顶级豪宅所在的跑马道。
这里汇聚了加拿大最富裕的居民,各具特色的深宅大院在绿树成荫的四条小路周边星罗棋布,孟家就在跑马道和邮差路的交叉口。
席桐好想拿出VLOG拍一拍,站在屋前第二次心悦诚服地对孟峄说:
“你们家真有钱啊。”
“……”
孟峄拿出钥匙,和她解释:”这座屋子与这里其他人家相比成本低很多。之前的主人是个复古主义者,连空调都没有装,只有春秋两季居住,孟鼎和靳荣从温哥华搬到多伦多之后,把它买下做了装修,但里面并没有办公室那么现代化。”
门都没有装密码锁。
席桐惊讶:“那总有一个很安全的屋子放贵重物品吧。”
“房子里除了古董和家具用品,没有任何具有商业价值的东西,他们不会把贵重物品放在家里。而且这个区域治安很好,经常有邻居的保镖遛狗。”孟峄道。
席桐在他身后探头,屋里黑洞洞的,没有人。
孟峄开灯,吊灯依次亮起,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进了老电影。
与其说是房屋,不如说是一个坐北朝南的小城堡。
叁层楼,叁十五个大大小小的房间,每个卧室都有独立卫浴,一楼有个很大的沙龙,东西分别连接休息室和棋牌室,餐厅在最东边,可容五十人落座,如果在这里办冷餐会,客人可以端着鸡尾酒从小门经由一个阳光充沛的走廊来到北面露台,走下台阶进入精心修剪的大花园。
花园里有个停止喷水的喷泉池,占据圆心,辐射出的中轴线通向远处,视线所及之处就是Windfields公园。
席桐和参观凡尔赛宫似的打了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