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绝对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当着公爹的面,她自然不能畏难,她也没有挑拣的余地,何况这些事迟早都要落在她手里,咬咬牙挺过去。
秦氏话落的片刻,一道清脆的响声突兀地打破了宁静。
一直没做声的燕翎将茶盏往桌上一搁,
“我不同意。”
清清冷冷四个字,掷地有声。
秦氏面色一僵,心底涌上几分心慌,语气发硬问,“世子何意?”
燕翎没理会她,侧眸看向身旁的小妻子,“你想从何处着手?你擅长什么?”
宁晏贸然去啃最硬的骨头,事成,立了威,事不成,世子夫人颜面扫地,往后寸步难行,稳妥起见,让宁晏从擅长的事务着手。
这大概是宁晏自成婚以来,第一次打心眼里感激这个丈夫。
她眨眨眼,“我想先管厨房的事。”
这是她喜欢又擅长的行当。
燕翎颔首,以不容商量的口吻与燕国公道,“父亲,明日起,让宁氏执掌厨房。”
这是燕翎第一次插手后宅事务,燕国公不会不给这个面子,他看了一眼徐氏,徐氏将绣帕往掌心拢了拢,笑道,“也好。”
秦氏差点将掌心抠破一块皮。
一开口就要厨房这个肥缺,果不愧是商户女所生,眼里就盯着钱。
可惜谁叫她嫁的不是燕翎,这个家连燕国公都不敢质疑他的决定,秦氏又能怎么办,生生把打落的牙齿往嘴里吞,不尴不尬地坐了下来。
三少夫人王氏淡淡看了一眼宁晏,目光又从燕翎身上掠过,事不关己地垂下眸。
事情议定后,燕国公挥挥手让大家散去。
二少夫人秦氏搭着心腹嬷嬷的手,沿着僻静的长廊回二房,她眼角润着泪珠,不甘心地拂了一把,
“你知道全京城的女人最想嫁谁为妻吗?”
嬷嬷心疼地看着她。
秦氏自问自答道,“是燕翎”她眼底交织着沮丧与愤怒,“他身份尊贵,是长公主唯一的儿子,又是皇太后的心头肉,自身文武双全,要功勋有功勋,要能耐有能耐,无需看任何人的脸色,有这样的夫君,宁晏走到哪里腰板不挺得直直的,”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嫁给他后,公爹维护,婆婆却不敢立规矩,为何,谁叫她正经的婆婆已经睡在皇陵,但凡母亲对她有半点苛刻,她只要往皇后或皇太后跟前开个口,保管母亲要吃一壶的,你说,这简直是神仙日子。”
她垂下眸,泪如雨下,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她已经那样好了,为何还要跟我争?她是缺钱还是缺前程,她安安分分的当她的世子夫人,去生个一儿半女不好?”
嬷嬷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小心翼翼开导,秦氏性子拗,一句话听不进去,到了院门口便问,“二爷呢?”
守门的丫鬟哆嗦地答,“二爷回书房了”
秦氏脸色一寒,气势汹汹往书房方向走,进入书房,瞥见丈夫沉迷于他的书画,秦氏气得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画轴,往地上一扔,怒道,
“画画,你整日除了画画,你还懂什么?那燕翎今日那般不给面子,怎么不见你为我撑腰说上几句?”
燕瓒看了一眼地上揉成一团的宣纸,气得不轻,连忙扑过去将之捡起,小心翼翼摊开,好不容易画好的山水画皱巴巴的,哪里还能赠人,只是他性子一向和软,根本拿捏不了秦氏,只得硬生生忍着怒火,
“他是长兄,哪有我置喙他的地儿?更何况他本是世子,这个家他要做主,我有何话可说?”
“没用的东西,你就不懂得争取嘛!”秦氏恨铁不成钢,跺着脚,眼泪又不争气地冒了出来。
燕瓒见妻子一哭,顿时慌了,眼巴巴走过去,要去扶她又不敢,放软身段道,
“你别哭啊,你争那么多作甚?我早就告诉过你,等兄长媳妇过门,这个家自然该她来当,这两年你也挣了足够的银两,贪心不足蛇吞象,回头被父亲知道,还不知是个什么后果。”
秦氏红着眼,咬牙恨道,“我贪的那点银子算什么?都不够那宁氏塞牙缝的。她这一来抢了我的厨房,你知道吗,那厨房可是肥差,里头都是我的人手,她想的倒美。”
燕瓒一心只读圣贤书,实在不懂女人之间这点蝇头小利,在他看来,每日公中管着吃穿用度,笔墨纸砚又有额外的采买,余下每月还能给他二十两银子开销,若遇大事,可寻父亲签账单,去账房支银子便是,根本无需争来争去。
他多么希望妻子像三弟妹那般安分,可惜这两年的风光养刁了她的胃口。
燕瓒静下心来劝道,“你先别急,嫂嫂年纪比你还小,不一定镇得住那些管事,且让她去尝试,回头碰到了难处,自然会求助于你,总归是一家人,磨合磨合也就好了。”
秦氏就知道他嘴里吐不出想听的话来,若非燕瓒不争不抢,她何至于过得这么辛苦,埋汰来埋汰去,终究还要打起精神过日子。
“行了,你早点回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