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一名太监踏进门来,眼神阴寒。
上一次,也是这名太监,前来宣告洛霜的死讯。
前来的太监莫名的背脊一寒,笑容满面的脸僵了僵,对上洛可钦的目光顿了顿,心中发怵,但他仍清了清喉咙道:「还不速速接旨!」
眾人一一跪了下来,洛可钦垂下头,静静听着。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洛家有女洛霜,胆大欺君,瞒天过海,罪无可恕,然念其大战期间,亲赴战场,治伤兵有功,救太子于危难,功在社稷,无庸置疑。有功有过,朕念其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復归其位,赐太子妃位,钦此!」
初听前头,洛可钦握紧双拳,可到了后面,他完全愣住了。
「还不接旨?」太监将圣旨递给洛可钦,后者颤抖着手楞楞接过,一时觉得恍若梦境,呆问:「公公,这是什么意思?」
「恭喜永安侯,皇上虽说是不赏不罚,復归其位,可明眼人一看,这可不就是『赏』嘛!」太监伸手扶起洛可钦,嘴里还絮絮叨叨道:「这古往今来,太子妃这般废而又立的,可是头一份!」
「公公的意思是我女儿她没死?」洛可钦下意识跩紧对方的手,太监吃痛,所幸经过大风大浪的他未叫出声来,面露古怪地看洛可钦一眼:「永安侯还不知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洛可钦忽地目露癲狂,似是大喜,又似是大怒,又似是大悲,种种情绪上涌,目光通红。
「老爷!」「爹!」
在眾人的惊骇的喊声下,洛可钦放开了太监的手,失魂落魄地退了两步︰「那芸儿不就白死了吗?」
洛光和洛雪环视周围后对望一眼,忽然终于注意到迎旨的洛家眾人里,唯独少了那道从来沉默冰冷的身影。
*
玄寧殿内,周天恩与洛霜刚踏入殿门,便见一道意料之外又情里之中的身影印入眼帘,来人目光一亮,止不住喜意地迎上来,在眾目睽睽之下扑进周天恩的怀里:「皇兄!」
衝击力之大,令周天恩倏地退后了两步,他嘴角抽了抽,无奈地推开来人:「周天璿,你几岁了?」
「皇兄,我就知道你不会死!」被推开的周天璿也不难过,双目亮堂,满是信任与喜意地望着周天恩,尽是孩童般的天真,见状,一旁的洛霜有些瞠目结舌,脑中想起初进宫时,对方化做逍遥绑架自己,后又在清华殿前承认自己的身分时,是多么的深不可测,和眼前睁着无辜双眼,方才还扑进周天恩怀里的少年实在难以重合。
「璿儿一早就在宫门口徘徊,我便让他进来了,想着等等一起用膳,给你们两接风洗尘。」夏凊淡笑解释,周天恩頷首,他大致可以想像怎么回事,轻扬起嘴角:「走吧,吃饭。刚好,我正有事想找你,本想夜里去见你,你自己来了更好。」
「找我?什么事?」周天璿一楞,一头雾水地问。
周天恩没有回答,回望周天璿身上坦承而信任的双眼,从小到大,周天璿都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周天恩早就看出来,周天璿无论学文、习武,天资都是上上之选,假以时日,未必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唯一的缺点,大约就是从小生在呵护之下,被周天恩和丽妃保护的太好,智计有馀,狠辣不足。
「皇兄?」见周天恩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周天璿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什么,用完膳再谈。」周天恩牵起洛霜的手,思及自己的决心,忍不住用了三分力气,令洛霜侧头奇怪地望了他一眼-牵那么紧做什么?
三人进殿内才刚坐下要用膳,便听一声通传声传来:「皇上驾到!」
眾人只能再次站起身,转身跪下迎接周允的到来,周允面色难看地进门,瞥一眼周天恩和洛霜,想起不久前在朝臣面前的一幕,冷哼一声,装作没看见似的坐到餐桌前,也不叫眾人起。
「皇上,今日皇儿刚回来,臣妾想着为他接风洗尘,怕怠慢了陛下,不如皇上先去养心殿等等,待臣妾准备好,再去迎陛下。」夏凊淡淡的声音响起,周允一个机灵,听出了话中的怒气,翻成俗话便是「我要跟我儿子吃饭,你给我滚」,是赤裸裸的逐客令,连忙道:「起来吧。朕也想为太子接风洗尘,就不劳烦皇后再跑一趟了,就一起吃吧。」
「谢皇上。」眾人不咸不淡地回应,纷纷站起身回到饭桌前坐下。
坐到餐桌前,周允讨好似的替夏凊夹了一道菜,夏凊也不道谢,只淡然受着,并也替周允夹了一道菜,便令一代帝皇扬起嘴角,此情此景落入洛霜眼中,想起傅语嫣所说的种种,微微垂下眼帘。
母后心里,是有父皇的吧?
「对了,这次请回来的江湖郎中,你可了解几分?」用膳至一半,周允忽地想起周天清的信,随口问了一句,洛霜忍不住呼吸一窒,望向夏凊。
「了解不多,不过此人确实医术高明,儿臣重伤之时,幸亏他出手,才救回了我。我曾听清弟提起过,他是已故贤妃的师兄,姓楚,单名一个沐字。」周天恩斟酌着字词,想了想还是略过楚沐和洛霜之间的师徒关係,其中失忆之事解释起来过于复杂,会让周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