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一位少女奔驰于草原之上,不远处的少年微扬嘴角,望着少女迎风飘逸的长发和被阳光晒得通红的脸,不禁看呆了眼,不久,少女驾马来到少年身边。
「好舒服!」奔驰于大草原之上的快感令少女的双眸因笑容而瞇成一直线,她由衷地向少年展露一抹灿烂的微笑,带着感激地说:「谢谢你,天清。」
「洛姑娘不必客气。」周天清略为别开眼,掩饰双颊通红的样子,不好意思直视少女如阳光般的笑容。
「若你愿意,可以直呼我的名。」坐在马上的洛縈喃喃说着,这一生中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心跳不自觉因紧张而加快,然而周天清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做出任何反应,洛縈想着或许是没听到,心下复杂地闪过释然以及失望的两种情绪。
「洛洛縈。」良久,周天清却胀红着脸开口,有些困窘地接着说:「你骑得很好。」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洛縈生疏地将左脚离开马鞍,再跃下马。「是你教得好。」洛縈由衷地说,大部分的人学骑马难免受伤,被马甩下,然而好几次她被马摔了出去,周天清都稳稳地接住她使自己免于受伤,加上每次精准地说出必须改进之处,不过几个时辰,洛縈竟已骑马骑得得心应手。
看着洛縈不熟练地跃下马的身影,周天清微微一笑,脑中不自觉想起从前眾皇子一同学骑马时,周天恩常常笑话周天璿笨,学得特别慢,当眾人都已经快马奔驰绕着马场一圈又一圈时,周天璿仍颤抖着身体在马背上害怕地抱着马。可当大家都散去回到各自的宫殿时,也只有周天恩留在周天璿身边,陪他克服对马的恐惧,周天清偶尔也会留下来看周天恩和周天璿,常常结束后,周天恩会望自己一眼,戏謔地说到:「不如我们三人来赛马吧!」
犹记得每次赛马的结局都是自己第一,而周天恩以些微的差距领先周天璿,一开始还奇怪原来自己骑术更为精湛,暗自以为不久之后恐怕周天璿便可以超越周天恩。神奇的是,无论周天璿后来再怎么进步,周天恩总是能以些微的差距在他前面,周天清才终于明白皇兄的用意。人都是如此,当差距非常大时,便没有赢的希望,也就无动力可言,可当差距仅只有一点点,人会更加奋力,力求在一瞬间超越对方。
周天恩便是用这样的手法让周天璿快速地跟上进度,虽然年纪最小,最后却学得比周天思更快更好,而周天清也因为常与他们赛马,骑术进益很快。思及此处,周天清心一沉,目光黯淡下来。
世事如此,从前是相依相靠、相扶相携,今日却要拔剑相向。红尘的一切宛若洪流滚滚,人心人情则似其中顽石,被磨蚀殆尽,转而冷酷无情。
洛縈感觉到周天清的一闪而过的阴鬱,试探性地问道:「天清?怎么了?」听见少女的声音,周天清将思绪从过往中拔除,而后淡淡一笑:「没什么。」
这不冷不热的回答显然没有让洛縈满意,她一语不发地一直盯着周天清,混合着失望与试探的意味。只是洛縈心里明白,自己毫无立场去问什么,说到底两人不过是有过数面之缘的陌生人,不是吗?
说服着自己,洛縈也勉强地扬起嘴角,方才骑马的快乐之情一扫而空,别开眼轻声回应。「这样啊」
气氛霍地有些尷尬,周天清心里琢磨着自己是否说错什么,想了一会儿,望向五十公尺外有一颗遮阳的大树,指着它对洛縈说:「想必你也累了,我们去那儿休息一下?」
洛縈淡淡地望一眼周天清,随后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周天清一到树下便逕自坐下来,拍了拍自己身旁,对洛縈微微笑着:「坐吗?」没有拒绝的理由,洛縈应了一声便坐下来,微风吹来一丝凉意,凉意如水渗入心底,冷冷的。
「洛縈姑娘,等等我便要返京,在回去之前,我有话想要问你。」周天清直望着洛縈,后者回望他无比认真的眼神,心跳不自觉加快,故作冷静地頷首,脑中揣测对方要说的话,但无论怎么猜测,周天清接下来说的话还是大出洛縈的意料之外。
「若我周天清有一天能够脱离皇室阴谋的种种漩涡,可不可以有没有可能,你愿意跟我一起去瀏览天下名川?」如平地起惊雷,霍然而至的话令洛縈忍不住瞪大眼,甚至嘴巴不自觉地打开,而周天清看着洛縈惊诧的表情,有些困窘,也有些懊悔。
只是一言既出,覆水难收,他只能听着不断加快的心跳声,沉默等待洛縈的回答。或许有人说这是衝动的行为,却是周天清深思过后的行动。
周天清是锁在重重宫门之中的皇子,洛縈是身在深深闺房之中的民女,每一次的分别,都可能是永远。在这当中,或娶或嫁两不相干。两人间那些无所确认的一恍而逝的情意,似有若无的好感,若有,都将沉淀在心中的角落,深埋于心,若没有,不如早日断了自己的念头,挥剑段情。
这一问,若是无情,则天涯各路,不再相问。若是有情,则往后种种,互相牵縈。
「这这是什么意思?」洛縈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股茫然感让她只能结结巴巴地问,她不断深呼吸,却止不住颤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