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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似刀割(2 / 3)

青青翠竹,总是法身,郁郁黄华,无非般若。

菩萨不能杀生,她不能够沾血,否则便会受天罚反噬,所以“多得你”。

怪不得她说的是“多得你”,原来是多得你这把屠刀。

他为她屠城,屠尽男子,便是他对她唯一的利用价值。

尤邈再度想起与她最开始相遇那夜,她轻描淡写说的那句“都一样的”。

原来如此,在她心中原来一直都一样,他和那些死去的男人一样,是嫖客,是她想要杀死的人。

他何等聪明,又怎会想不通,她化作倡女是来救人的,只是救的不是男子,是那些女子。

她可怜那些倡女,所以要杀尽男子——自然也包括他。

他从来没有开口问过她喜不喜欢,自以为两人之间有孩子,她为他豁出一切、挡下伤害自是有情。

当一切没有赤裸裸地摊开在尤邈眼前时,他尚且能自欺欺人。

可是时至今日,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

尤邈看着那张动人的面容,不知该作何表情。

妻子是假的,孩子是假的,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还没有蠢到要去问一句你心中有没有我。

不必问了,什么都不必问了。

明明知道的,牵魂契不会出错,她对他没有半分情意。

可是他只是想要他的妻子,他是来寻他的妻子的,现下却什么都没有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让他走到今日的是想要见丹妘的那颗心。

现下呢,没有丹妘,他的心呢?

他没有心了,修道的第一要义是心不死则道不生。

可是他的心死了,还要道做什么呢?

独还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亦悲鸣至震动。尤邈握紧了独还,想扯出个笑容,可实在笑不出,刚张口便木然地化作一声叹息,像是为了掩饰语气里的哽咽与颤抖,勉力维持体面平和、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菩萨。”

只这么一句,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看着观音自如的笑容,只觉喉咙中的字句有千斤重。

他竭尽全力想要把话说完,张口却像是哑巴了,只怕一出声便倾泻出万般绝望、悲愤、委屈与不甘。

他想问她为什么要戏耍他,第一次就可以离开他的,为什么又拖了五十年呢?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也没有意义了。

尤邈看着她,眼眶不受控制地酸胀发热,他便狠狠皱起眉,缓慢地眨了眨眼。

他已经不能再在她面前流泪了,足够可笑了,不能显得更可悲了。

待他压下眼中漫上的酸楚,终于勉强作了个口型,只说了短短的四个字。

观音还没来得及辨别他说的是什么,面上挂着经久不变的笑容,尤邈已疲惫地闭上了眼,像是不愿再看她一眼。

他只是那么静静站着,倏忽之间,南海似万马奔腾一般震动起来,他脚下的阴血阵中禁锢已久的万千冤魂似乎被释放开来,在一瞬间不留余地地咆哮着朝尤邈扑去,将那挺拔站立的黑衣青年撕成碎片。只一刹那,他的肉身被飞快撕碎,原原本本地露出泛着红光、十分单薄虚弱的魂魄,紧接着如烟如烬一般草草散去了。

那样桀骜张狂的魔,原来余下的魂魄竟已如此单薄,三魂去了两,七魄只余一。

漫天的飞灰,像燃烧的萤火在整个南海飞舞,犹带着不甘的火星飘飘落在那些青翠的竹子上,又很快就无声无息地灭了。

他闭上的眼再也没睁开瞧她一眼,决绝如斯。

尤邈就这么毫无征兆,连一丝迟疑也无地在她面前仓促地化作了飞灰。

观音没有任何反应,她还保持那个轻柔的笑容,但满座罗汉佛陀难掩讶异,面面相觑,皆是不解。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那只魔一路闯进西天,方才还志得意满、骄傲洒脱,只不过见了观音一面,就这么潦草随意地化作了飞灰。

太儿戏了。

南海如此寂静,阿罗汉们也是缄默不语,那只魔死得仓促,余下的人相顾无言,只能朝略行一礼转身离去。

观音依旧笑着同他们颔首,心中却迟疑着拼凑、回忆尤邈刚刚的口型。

人都散去了,观音静坐良久,才终于反应过来尤邈说的那一句是:”我、成、全、你。”

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她本就是佛,那么他这把用完了的屠刀自然也该消失了。

菩萨,我成全你。

在拼凑出这句话的那一刻,观音听到什么碎裂的声音。

凉意从她手边袭来,左手那只玉净瓶爬上了丝丝缕缕的裂纹,在她惊讶的目光中缓慢且彻底地四分五裂,无数细微的碎片从她玉白的指间坠落,那里头盛放的慈悲之水倏忽之间如汹涌的狂浪一般席卷了整个南海,浸没了每一棵翠竹。

“菩萨!”两位童子被这泼天的水势震慑,失声喊道。

尤邈的死都没能让她有一瞬的动容,可这一刻观音的脸色却终于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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