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一滴血从颜无瑜低垂的手上滑落,滴在地面早已成河的鲜血之上,溅起了一声又一声的回响。他那双鎏金色的狐狸眼失去了往昔耀眼的神采,空洞地看着面前倒地的身躯。理智渐渐回笼,颜无瑜无力地跪倒在地,绝望地捂住了自己的面庞,眼泪混杂着血珠接连不断地落下,此起彼伏,在他的耳中却震耳欲聋。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二哥,罗迦去哪了?怎么到现在都还没到?”云见怀嘴上叼着一株草,懒洋洋地坐在窗边晒着太阳。“南方有一妖说三弟技不如他,不配登此高位。三弟心高气傲,找他君子之交去了。”柳成源放下手中的书籍,笑着回道。“打架就说打架,‘君子之交’?他罗迦也配?”云见怀直起身,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小卷毛,见柳成源不理会他,又忍不住开口说道,“二哥,究竟是谁敢说罗迦弱?他算什么不知名的东西,还敢来挑衅诋毁我云见怀的三哥?要是让我知道了,高低得打的他散了几千年的道行。”柳成源无奈地轻笑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论起好斗,你和三弟还真是志同道合。”“我堂堂云豹,天地之骄,他就一只破鸟,谁要和他志同道合了。”云见怀郁闷地坐了回去,却不敢大声反驳柳成源的话,低声说道。“不过这个罗迦还真是不靠谱,大哥收服妖域将至,他还跑出去乱逛。”云见怀双手环在胸前,“等他回来,我非得骂他一顿不可。二哥你这次可不准再帮他说话了,毕竟是他有错在先!”柳成源微微皱眉,说道:“三弟走之前说他次日便回,可这已过三日却仍无音讯,确实有些怪异。但妖界之中可与三弟交手者屈指可数,他应当已在返程途中。时辰已定、机遇难求,即便三弟不回,也无法更改。”云见怀吐掉了口中的青草:“有我们在,有他没他都一样,他就算在也帮不上什么忙,况且这不是还有大嫂吗?”“捡起来。”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云见怀身形一颤,忙不迭地捡起了那株被他吐在地上的青草,讪笑道,“大哥,你来了?”柳成源站起身,朝来者点了点头:“大哥。”“嗯。”颜无瑜走进书房内,凭空拿出了一个古朴的木盒递给他,“老二,拿着。”柳成源接过木盒,却觉得它重若千金。他抑制住内心的喜悦,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哥。”“今日怎么突然变了性子,还客气起来了。”颜无瑜皱了皱眉,说道,“走吧。”“大哥,三弟还未归。”柳成源出声道,“不妨再等等?”“时辰已至。他和我传信,说已在路上,马上便到。”颜无瑜冷笑一声,“爬山涉水地过去等了三日,连那妖的影子都没看见。”“罗迦这是被戏耍了?”云见怀幸灾乐祸地嘲讽道,“真是丢脸。”颜无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云见怀立刻见好就收,不再多言一句。见他转身向外走去,云见怀立即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柳成源站在最后,他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又想起了锦如菱今晨扯住他的衣袖不愿放他离去,最终迟疑地松手时所对他说的话:“成源哥哥,如菱自知大哥对你、对三弟以及对四弟来说有多重要,也知你们不会放弃这次万载难逢的机遇。成源哥哥要去做的事如菱都会支持,如菱不想劝你,也不会劝你。只是你们一定要多加留心周围发生的异样,如菱有很不好的预感。”“成源哥哥,如菱等你回家。”锦鲤向来好运相伴,对灾厄最是敏感,若是如菱这么说,那便八九不离十。柳成源握紧双拳,抬步跟上了他们的步伐,可若是他们兄弟四妖齐心,那便无坚不摧、无往不利。……颜无瑜、柳成源和云见怀一同站在泱水阁前,等待着那一片缓缓笼罩整个妖界、足以遮天蔽日的连绵乌云。安挽缘走到颜无瑜身边,调笑道:“无所不能的妖王陛下,我在外静候佳音。”颜无瑜眼中浮起笑意:“好,那便劳烦妖后殿下稍等片刻。”
安挽缘弯眸一笑:“你快去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颜无瑜点了点头:“罗迦稍后便到。”“这臭小子还真是不省心。”安挽缘轻哼一声,说道,“那我先走了,老二老四,拜托你们了。”柳成源笑着点了点头:“大嫂客气。”“大嫂慢走!”云见怀朝安挽缘挥了挥手,又转过头看向颜无瑜,问道,“大哥,这泱水阁中究竟有什么?怎么感觉你们都心知肚明,就我蒙在鼓里?”颜无瑜没有回道,而是抬头观察那一片乌云,待它渐渐吞噬天际便立即施法结印,冷着脸回道:“进去便知。”“轰隆隆——”妖印一成,泱水阁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它脚下的土地开始塌陷,无数黑雾奔腾而出,像是被禁锢已久才重获天日的冤魂,呜咽着、咆哮着冲向这片它们觊觎已久的土地。“嗷——”一只巨大的九尾狐幻影出现在了颜无瑜的身后,他一脚迈出,猛地踏在了黑雾之上。“轰——”整座妖王山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无数大大小小的碎石滚落而下,沿途砸倒了不计其数的房屋与树木,就连坚若磐石的传送阵都无法幸免,最终纷纷滚进了河流之中,溅起了数十丈高的水花。在这剧变之下,唯有寝宫是最后一片净土。安挽缘坐在寝宫之中,轻轻点了点小颜清的额头。她看了看已经陷入昏迷之中的小颜清,又看向站在窗边的身影,开口问道:“怪不得无瑜提前就将妖王山中的小妖尽数转移,还将各族族妖全部遣返,这便是妖王山封藏已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