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天边已渐渐亮起微光,照映在纯洁的白雪之上,却显得有些灰蒙蒙。仿佛是视线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所模糊,朦朦胧胧的总有些看不真切。凌蝶儿站在高台之上,俯视着单膝跪在她面前的柳闻辞和茈萝,红唇微启,冷声道:“动手吧。”“是,殿下。”“是,蝶姑娘。”他们低头领命,站起身向外走去。凌蝶儿独自坐在王位上,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禁军早已整装待发,就等她一声令下。片刻之后,宫殿外远远地传来了兵刃相接的声音,震得整座妖王山地动山摇;从远方传来的怒吼声、哀求声、痛哭声接连不断地在她耳边回响,挥之不去。凌蝶儿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扇厚重的宫门,她手中凝起一柄长剑,站起身亲临这场迟到了两万余年的战争。王位本就由鲜血与尸骨堆砌而成,阿清如此,她亦不例外。……“扑通——”一个身影在凌蝶儿的面前倒下,她拔出长剑,滚烫的鲜血瞬间飞溅到了她的脸上,在冰天雪地之中还散发着热腾腾的白气。凌蝶儿随手擦去滴下的血珠,转过身干净利落地一剑击杀了想要偷袭她的虎妖。她面不改色地看了一眼她身边堆积如山的尸骸,即便已是血流成河,却也没有阻止她继续杀戮的步伐。她必须在三天之内将这里清理干净,不能让他们里应外合,以免节外生枝,她不想看到过多的变数。然而就在这时,沉寂已久的妖王山突然传来了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原本正在酣战的众妖纷纷捂住耳朵痛苦地在地上东滚西爬。妖王山地动山摧、巨石争相滚落,无情地砸在束手无策的众妖身上,猛地溅开一朵又一朵鲜艳灿烂的血花。凌蝶儿立刻结起一道足以遮天蔽日的屏障挡住了落石,转过头大声喊道:“撤退!”“是,殿下!”熊子哲扔掉了手中高高举起的虎妖,气沉丹田,迸发出雄厚的妖力,“集合,撤退!”远在蛇族的柳闻辞和茈萝也听到了她的命令,立刻召集身在蛇族的禁军,训练有素地退出了妖王山。凌蝶儿和熊子哲一同护送前来虎族的禁军前往传送阵,她站在队伍的最末端,目送他们一队一队地离去。“殿下,您也该撤退了。”熊子哲低下头恭敬地说道。“不,你先走。”凌蝶儿摇了摇头,抬头看向那高耸入云的山峰,眼中晦暗难明。熊子哲睁大眼,慌忙说道:“殿下,莫非您要……不行,这太危险了!”“熊副统领听命,”凌蝶儿沉下目光,冷声说道,“撤退。”君命不可违,军令不可违。熊子哲双手青筋暴起,却还是俯下身,一字一句地说道:“臣,领命。”待他的身影消失在传送阵中,凌蝶儿深吸一口气,原本杀伐果决的双手竟有些微微发颤。是阿清,他在呼唤她。凌蝶儿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毅然决然地进入了传送阵之中,挥手施法。待白光消散,视线渐渐清晰,她已站在了金碧辉煌的宫门前。凌蝶儿如离弦之箭一般迈开步伐冲向宫殿之中,她的心头血微微发烫,越是靠近颜清便越是炽热,这是置魂铃在指引她去寻找他。但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当她的心头血近乎沸腾之时,出现在她面前的竟是妖界第一泉眼的居所——泱水阁。她走进阁内,顺着白玉走廊来到了九根玉柱前。然而与当初的莹白如玉不同,此时的玉柱上竟攀附了丝丝缕缕的黑雾,定睛一看,却发现雕刻其上的九尾狐耳尖与尾端都有了鲜红的色彩,正在缓缓移动。黑雾愈发浓郁,逐渐向内蔓延,最终在泉水之上交相融合,密不可分,将这白玉柱尽数染为黑色。凌蝶儿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两个从黑雾之中走出的黑色身影,他们一个玉树临风、一个婀娜窈窕,十指紧紧相扣,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即便看不清他们的神情,但凌蝶儿也能够感觉到他们正在注视着她,似乎还在对她微笑。他们侧过身,让出了他们背后的深不可测的洞口。凌蝶儿握紧手中的长剑,俯身崇敬地说道:“多谢二位前辈。”黑雾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她似乎听到有一道明艳的女声在她耳边轻笑:“快去吧,他在等你。”“是,晚辈这就去。”凌蝶儿顿了顿,“多谢安前辈、颜前辈。”“不必客气,是我和无瑜要谢过你。”那声音越来越轻,近乎微不可闻。但他们的身影却依旧伫立在黑洞旁,静静地等待着她做出决定。凌蝶儿深深地注视了他们一眼,起身义无反顾地飞进了洞口。
……视线之中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就连神识都无法窥探一二。“噗通——噗通——”寂静无声之中,就连自己的心跳声与呼吸声也清晰可闻,她孤身走在其间,仿佛被这世界隔绝、抛弃。凌蝶儿捂住胸口,感受着心头之血的躁动,它正在与置魂铃遥相呼应。蓦然间,她突然看到不远处的黑暗之中升起了一金一红的两个光点。阿清!凌蝶儿心里一喜,迫切地抬步向他跑去。“铛——”不知从何处传来了金属相撞的声音,沉睡的巨兽猛然被惊醒,此起彼伏、震耳欲聋。脚下传来黏腻的水声,周围的光线似乎亮了一些,凌蝶儿循着光点,却看见了不计其数的锁链。颜清被它们束缚其中,遍体鳞伤,看起来奄奄一息,他抬起头怒视着她,嘴边伸出獠牙,似乎已经忘记了她。“阿清!”凌蝶儿眼睛一酸,急忙跑到他的身边,跪坐在他的面前紧紧抱住了他。她的小狐狸,那只高不可攀、傲世天下的小狐狸,他可是这妖界之主,怎么会变成这么狼狈不堪的模样。冰冷的液体浸湿了她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