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慎落入灯海之中的银白光点,惠风和畅却独清独醒、确然不群。察觉到她在看他,路闲溪抬起头与她对视,叶片状的发饰顺势轻轻作响,浅青色的鹿瞳像是最为澄澈的水潭,春风化雨、万物资生。像极了那棵以自身之磅礴妖力回报天地的鹿鸣草树。他仅与她对视一眼后便面色平静地移开视线,竟让凌蝶儿觉得他方才的举动只是她自己的错觉。路闲溪微微垂眸:她在看我,她是否已经认出我了?凌蝶儿微微蹙眉,不动声色地看向坐在最后、实力却最为深不可测的妖——鲛人族族长,泉霁游。他还是如初见时那般漂亮,蓝粉色卷发乖顺地披落在身后,粉蓝色凤眸微微弯起,就像是深海之中的珊瑚与明珠,绚烂而又旖旎,却又暗藏着不为人知的危机。但比起先前的含蓄,他此时的眼神更显露骨,隐隐藏着兴味与探究。凌蝶儿落落大方地与他对视,莞尔一笑。泉霁游愣了愣,似乎在惊讶她竟给了他回应。但他很快便勾起唇角,回以一笑。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宫妖的呼喊:“罗大将军、柳大统领携亲属到!”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妖纷纷看向殿门,恭迎这两位声名远扬的妖界大将军和禁军统领。凌蝶儿更是屏息凝神地注视着那个为首的身影,不愿错过他的一举一动,以及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只见一个穿着玄衣的高大身影从容不迫地踏进了妖乐殿,刹那间,殿内凭空出现了一道重若泰山的威压,压的不少妖族跪倒在了地上,他们拼命捂住自己的喉咙,惊恐万状地盯着这个闲庭信步的大妖。罗迦镇守北境已久,久到他们险些忘了,金翅大鹏罗迦,在两万余年前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凶妖!他十恶不赦、罪恶滔天!凌蝶儿捂住胸口,也有些喘不过气来,她知道罗迦的实力很强,但仅靠威压便能有如此剧烈的冲击,他的实力已远非一个“强”字所能概括。颜清皱了皱眉,将她揽入怀中,威压顿时退散,再也无法近她的身。凌蝶儿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颜清,与他对视后继续看向泰然自若的罗迦。与传闻中的凶神恶煞不同,罗迦其实长得异常俊朗:尽管在白雪皑皑的北境镇守了数千年,他的肌肤依旧还是健康匀称的小麦色;他那黑色的卷发随意披散在身后,一缕金发自右边发根处挑出,没入黑发之中;一双一深一浅的棕色异瞳傲然睥睨着四周,就像是无法被束缚的猛兽,更无意抑制自己的野性;他的玄衣领口大开,直至腰带处,露出了大片健壮有力的胸肌与腹肌,无不彰显他身为金翅大鹏的桀骜不驯。罗迦微眯鹰眸,突然抬眸看向凌蝶儿。怎么是她?待看清她的面容,罗迦微不可察地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她早就死了,他亲眼所见。罗迦冷笑一声,但她与她一样,身上都有凤栖瑞那令妖作呕的气息。凌蝶儿猛然与他对视,身形一震。他的眼神太过暴戾恣睢,竟仅凭一眼就能将她震慑。颜清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在。”凌蝶儿捏了捏他的手,继续看向罗迦的身后。按理来说柳闻辞身为禁军统领,与身为大将军的罗迦同为妖王亲信,乃是平级,本应并肩而行。但柳闻辞却让了罗迦半个身位,走在了他的左后侧,言行举止中无不表露着对他的尊重与崇敬。茈萝站在柳闻辞身侧,见凌蝶儿投来视线,唇齿微动,似乎有话要与她说,但碍于距离太远、妖多眼杂,最终只能作罢。他们走到高台之下,罗迦低下头微微俯身,右手抬起放在胸口:“臣罗迦,拜见陛下,拜见殿下。”柳闻辞单膝跪地,低头:“臣柳闻辞,拜见陛下,拜见殿下。”茈萝屈膝跪下,拱手于地,额头点于手背:“民女茈萝,拜见陛下,拜见殿下。”“嗯,平身。”颜清冷声说道,“坐吧。”“谢陛下!”罗迦直起身子,柳闻辞也扶着茈萝站起身。罗迦看了他们一眼,抬步向右侧的桌案走去:“你们去坐吧,不必跟着我了。”“是,师父。”柳闻辞恭敬地回道,目送他坐下后握着茈萝的手走向了自己的席位。师父?凌蝶儿大吃一惊,她总算明白了柳闻辞近日的异样从何而来,也明白了为何方才茈萝的表情会如此怪异。柳闻辞幼时便退出树族,原来离开树族之后他竟是跟随罗迦修行!也是,若自身不堪一击,又怎能教的出柳闻辞这般超群绝伦、功成名就的大妖。凌蝶儿转头看向颜清,他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开始吧。”“是,陛下。”站在王座之后的宫妖恭顺地低下头,随后敞开嗓子喊道,“晚宴,开始!”一声令下,宫妖鱼贯而入,将指不胜屈的珍馐美食整齐有序地放置在了桌案之上,琳琅满目。待布菜完毕,舞妖与乐妖有条不紊地进入殿内,她们花枝招展、千娇百媚,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一派歌舞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