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碎石,越过两盏路灯,穿过窄小巷子,停在了平坦宽阔的空地上。周围种着几课高大粗壮的树,枯黄的叶子被风吹得细簌作响,追究不复堪命飘落在泥污地上,被人蹂践在脚底。
现在还不是做晚饭的时候,稀疏几人坐在自家门前空地上唠着家常。
祁盛来过这里,虽时隔多年,以及周围很多人都把房子翻新建起了几层楼高的别墅,但他仍旧记得立在他面前的这栋两层楼高,砖墙是深沉灰色的房子是余好家的。不破旧,只是在一栋栋精美别墅中显得格外的一般。
这里的人总是对陌生人充满好奇,几双浑浊的眼睛盯着祁盛,坐在一起挤着脑袋在窃窃私语着。
“那是谁啊?刚坐老余家女儿的车来……”
“估摸着好好谈的朋友呢……”
“……”
灰色房屋大门放心地敞开,向外人展示屋内的陈设。余好摘下头盔,把装有衣物的袋子挂在祁盛两根手指上,下巴朝房子的方向一扬,对他说:“你先进屋。”
然后往旁边一栋别墅走去,祁盛脚步没动,视线紧紧跟着她。那门前摆放着一张小方桌,一小男孩满脸苦色趴在桌面上写着东西,旁边站在一脸凶意的中年女人,手指着他的脑袋,嘴里劈里啪啦不知道在叨叨着什么。
祁盛问:“那你呢?”
余好没回头:“我教小孩写作业呢。”
桌前的两人听见动静,双双抬起头来。男孩神情转变得非常快,看到余好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好好姐,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教我写作业,我就要被我妈给骂死了。”
“你自己蠢还怪我骂你,好好你看,从你去接人到现在也有二十多来分钟了吧,他还停留在这道题上,你说我该不该气!”
“接到人了啊?”中年女人将目光投向拎着袋子一直站在那儿的祁盛,促狭笑道,“男朋友吗?这小伙子人看起来还不错噢……”
余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她说“不是”,过不了多久她不知检点带男人回家的信息就将传遍整条小巷;如果她昧着良心说“是”,又过不去心里这关。于是她没点头也没摇头,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中年女人还以为她在害羞。
她望着余好柔美秀丽的脸蛋,情不自禁地感叹:“哎,没想到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宝十来岁了,你也谈男朋友了……老余在的话,要笑花眼咯……”
她一提起余爸爸,余好脸上就再也笑不出来了,也说不出半句话。她像是快要濒临死亡的花朵,身上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哀伤和愁郁。
小宝开口:“妈!我要写作业了,你快走吧,不要打扰我和好好姐了。”
气氛一时之间有点尴尬,王姨揉搓指尖,顺着自己儿子的话说:“噢对对对,我还要去煮饭呢,瞧我这记性!那小宝你在这写作业……好好,那他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王姨。”
小宝埋头写起作业来,铅笔在本子上摩擦发出“沙沙”声。
五点多钟,高阔明亮的天空变得黯淡模糊,萧瑟无比的风裹挟着泥土味、野花味、树木味没有方向地在这片天地之间缓慢旋飞。
这里有微细的沙子和渺小的尘埃,在祁盛眼前漂浮又降落。他站在这片宽大平坦的空地上,抬着乌黑明亮的眼睛,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没有任何阻隔地凝视坐在那儿低垂着头的余好。
她即使坐着,又瘦又薄的背脊依旧挺得像一只笔一样直,眉骨和鼻尖连接下颚的那条线沿着细长的脖颈径直没入衣领。祁盛看着她裸露出来的削瘦锁骨,和白皙一片的皮肤,额角突然绷得紧紧的。
他迅速转移视线,握拳低低咳嗽几声。这时,余好抬头望过来,她问:“你站在那里做什么?风大,快回屋吧。”
——她肯定是怕我会感冒。这样的想法一瞬间在祁盛脑海里徘徊游荡,他有点欣悦,并且还有点满足,低着头嘴角小幅度地勾了一下,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沾沾自喜的男人“嗯”了一声,却是跨步直直地朝余好走去。
然后,余好看着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件牛仔外套,披在她肩头。小宝握着笔,表情丰富,好奇的目光在他俩身上来回扫射。
此后,这一片小小的地方陷入了苍白而冗长的安静之中。
祁盛迟疑了一下,不紧不慢道:“杨婆婆说的。”
开车几小时来给她送衣服,杨婆婆说的,怕她感冒为她披外套,也是杨婆婆说的。余好信以为真,她点点头,平静道:“谢谢杨婆婆。”
“……”如同在给他道谢一样,祁盛礼貌地颔首。忽地,他眉头蹙紧,一脸的莫名其妙,看着小宝冷冷地说道,“我脸上有答案吗,你这样看我?”
一点都不温柔,根本就不配做好好姐的男朋友!
小宝在内心疯狂地呐喊,表面却十分平静,他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又低下头去写作业。
余好和小宝两人没有时间搭理祁盛,他只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