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
可祁盛与常人不同,他卑劣、无耻、阴暗、小气,偏偏就在心里怪怨余好。怪她为什么像青春时期的好学生一样,时时刻刻都恪守自己的本分,一丝一毫的界限都不跨越;怨她为什么像一块没有意识的木头一样,冰冰冷冷的躺在地上,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受不到。
忽地,叮咚一声,手机屏幕显示“酸菜余”发来一个微信通知。
这是余好的微信名,她按照自己的姓氏取的谐音网名。这么多年,从祁盛加她的那时候一直到现在,仍旧还在用这个网名。祁盛也不动声色地改成了跟她一样的谐音网名,他暗自得意,反正余好给他打了备注,也不会注意到。
酸菜余:明天我要去华阳县几天。
这是祁盛出差五天,余好给他发的第一条信息。尽管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行程通知,但对祁盛来说,这是余好向他低头服软的表现。这场他单方面宣布的冷战,在这一刻也由他单方面的宣布结束。
烦躁、郁闷悄然之间褪去。
对面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散发着璀璨耀眼的灯光,光与影互相交织,透过洁净宽大的落地窗折射在男人脸上,映下一道又一道华彩的线条。
祁盛脖颈稍折,微垂着头,回复信息。
五子祁:十月叔叔忌日的时候不是去过了吗,怎么突然又要去?
酸菜余:想爸爸了。
五子祁:好。
祁盛忽然内心生出一个想法,他迅速打字:我明天回去,或许,这次我可以陪你去,你要不要等等我?
还没发出去,余好又发了一条:我明天一早就出发,自己坐车去高铁站,不需要司机送,你明天不用跟他说。
祁盛揉了揉酸涩的眉骨,许久之后删光那些字,只回复一个“噢”。
此后,便是长久的无言。
…………
上午下了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浇湿了水泥路两旁的山谷,不宽不窄的道路曲曲折折,像一条没有尽头的带子,穿梭在大山里,蜿蜒至山岗上。
祁盛降下车窗,飒飒秋风裹着鸟雀的叫声一起扑面而来,他眯了下眼。前方豆粒儿一样的平房,在层层迭起的山间若隐若现,这里的一切都罩着一层朦胧的薄雾。他车子开的这条路,尽头是余好在的地方。
祁盛一手掌着方向盘开车,一手找出烟点燃来吸,试图压一下自己雀跃的心情,因为他从车内后视镜看到自己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挂着灿烂的、大大的笑。
眉眼舒展,眉梢带笑,眼眸闪烁,嘴角上扬,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样子。
祁盛觉得这样太不像话了,一点都不符合他高冷沉稳的形象。于是他牙齿咬着烟头,将车窗全部打开,车子行驶卷起的烈风毫不留情地拍打在他开眉展眼的脸上,企图改变他的表情。
下一秒,他再也笑不出来了,不是因为风大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车突然熄火了。
一分钟后,祁盛站在水泥路上,看着眼前冰凉又安静的车,无声地说了句脏话。
这辆车还是他当初拿到驾照之后,祁市丛买给他练手的,比起他车库里那一排排昂贵霸气的豪华车,这车像是路边的杂草一样丝毫不显眼,根本不值得一提。他开了几次之后,就一直放在车库里积灰。这次开它是因为怕开其他车来找余好,村里素质低下的人会闲言碎语,在背后乱嚼舌根。
祁盛掏出手机打给李助理:“我车坏在路上了,待会给你发定位,给我联系拖车公司,拖到附件去修。”
李助理:“啊?噢好的,祁总。那您现在怎么办?能打得到车吗?”
祁盛言简意赅:“有人来接我。”
他挂了电话,给李助理发了定位,然后又啪啪啪地在手机上打字,做完这一切后,双手插兜倚靠在车身上,目光投向不远处。
少顷,那一排排拥挤的平房里,逐渐现出一个小小的黑点,由远及近,从小变大,逐渐清晰——
余好骑着一辆淡黄色的小电动车停在祁盛眼前,她摘下头盔,冲他皱眉问道:“你怎么来了?”
祁盛打开车门,俯身从里面拎出一个袋子,他淡淡解释:“这几天大降温,杨婆婆怕你没拿外套,叫我给你送过来。”
余好:“?”
她接过袋子挂在把手上,脸上表情复杂,嘴唇上下嗫嚅,语气是浓烈的不可置信:“所以你开几个小时的车给我送过来,半路车还出故障了,发信息叫我来接你?”
祁盛颔首,双手朝她一摊:“不然呢。”
“行吧,上来。”余好呼出一口长长的气,她两腿踩在地面上做支撑,一手拍拍身后空余的位置,偏头示意祁盛。祁盛坐上去,她把唯一的头盔递过来来,说:“戴上,安全些。”
祁盛接过来给她戴上:“还是你戴吧,你脑袋脆弱些。”
余好也不跟他争,她目视前方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祁盛的手轻轻把在她腰上,她飞扬的发丝温柔地拂在他脸上。
漫无边际的天空很蓝,像博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