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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朱丽叶塔(2 / 2)

他近乎是在逼问,但又揣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在你心里,其实是喜欢我的,是吗?

徐楸分明闪躲了下眼神,转而去开车门:不是。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

她在医院不知道要待很久,谢雍晚上还要参加学校的座谈会。

谢雍看着徐楸下车,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他眼神雾沉沉的,靠在椅背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想起他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是窥探到徐楸心意的喜悦过后,听到她冷言冷语时后知后觉的难受。

为他,也为她。

徐楸这人,矛盾又别扭,口是心非,唇舌和心肺都仿佛泥底下拧巴打结的树根,阴暗潮湿,尖锐刻薄。她一边口口声声骂他傻白甜,却又转头帮他算计。

看着张牙舞爪的,生怕别人说一句歹话辜负了她的好心,一旦察觉不对,立刻自己率先说出难听话来。咬着牙,嘴硬的很。

他又想起她是一个精神病人,一个需要定期服药,不定时门诊的病人。

谢雍被刺痛,但更多是替她心疼,五脏六腑都泛着尖锐的、细细密密的疼谁把她养成这样的,谁把她教成这样的?

她这些年,跌跌撞撞经历了多少踉跄,他不敢想。

徐楸推门进去时,那个叫圆圆的实习医生正趴在自己角落里的办公桌上打盹儿。

梁子庚抬头看见她,起身来迎,声音稍稍压低:下午有个病人,交流了很久,她午休因为这个泡汤了,我就准她打个瞌睡,反正这个点只有你来。

徐楸点头,找地方坐下,梁子庚则坐她对面。男人嘴角噙着点笑意,看起来脸色不错,最近应该没有怎么失眠吧?

徐楸嗯一声,视线漂浮,但的确不是早期那种死气沉沉的精神状态了。

梁子庚像个循循善诱的长辈,心情好啊,因为什么?他脸上笑意越发的大,我冒昧问一下,是因为那个和伯父很像的人吗?

徐楸看他,似乎并不太想提及此人:我心情好是因为今天下雪,不是因为什么人。

梁子庚眼里划过一丝暗芒,了然地点点头,但嘴角的笑还是没有收敛,话里话外,好像别有深意似的:不要对医生建立心理防御,这样对治疗没有益处。因为某个人而使得自己心情放松也是好事,不需要过多排斥。

徐楸瞥向别处,拒绝和医生的语言交流了。

测试结果出来,徐楸的情况稍有好转,不说别的,至少失眠和癔症暂时没有了。徐楸接过这次的药时,明显感觉到比以前轻了。

出来时,雪还在下,比来时下的更大了,鹅毛一样,漫天纷飞。

她没想到谢雍还没走,车停在原处,车身已经落了一层白雪。

看见她出来,车子发动缓缓开到她面前,谢雍从驾驶座下来,怀里捧一束花。

车里很暖和,和外面的天寒地冻对比鲜明。

花到了徐楸怀里,她打量半晌,终于问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这花叫什么名字?说是玫瑰,但好像跟她平时见过的玫瑰品种不大一样,花瓣比大众常见的玫瑰更繁复更精致些。

是朱丽叶塔,还有几支是白荔枝。谢雍回。

徐楸对朱丽叶塔有些印象,随即脱口而出:甜蜜的爱?

朱丽叶塔的花语,是甜蜜的爱。

谢雍开车专心,闻言面不改色,只是耳根后悄悄红了:嗯,白荔枝是初恋、忠贞。

徐楸不怎么喜欢花。记忆里唯有徐家后花园到处都种了的绣球荚蒾,白的,绿的,每年四五月开花,是徐筱除了蔷薇以外最喜欢的花。

她刚才被冻僵的手指如今已经回暖,指尖微微发痒。说出甜蜜的爱这四个字,她是没过脑子,等到谢雍说初恋,忠贞,她忽然心下一跳,好一会儿不知道接什么话好。

车里静悄悄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徐楸喉咙微哽,声音很低:这话真是酸的要命。

这么说着,徐楸还是不着痕迹地低了一点头,轻嗅怀里花束的味道。

朱丽叶塔,白荔枝。

倒是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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