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公子放出来。只不过……贵妃与九皇子费了一番唇舌,倒让陛下想起了先皇后。”
燕珝容色淡淡,神情却讥讽,“提起母后,就能让他又如此忌惮,他恨的到底是王家,还是母后,亦或是……他自己?”
室内一片静寂,季长川不敢回答这诛心之言,阿枝瞧着气氛不对,手上的动作又渐渐慢了下来。
据她之前所知,九皇子并非皇后亲生,但自幼便养在皇后膝下,与太子向来手足情深。上次在东宫见到燕玮时那凶狠的模样,吓了她一跳。
这么说来,九皇子说不定早就因为什么事,对皇后太子怀恨在心,私下里害了他们。
她转过头看着二人,“九皇子怎么那么厉害啊?心机深沉,以前倒没看出来有这么聪明。”
之前也短暂接触过一次,燕玮完全不像两人口中那样,还能在私下安排如此多事情。
竟然还能让燕珝从东宫搬到南苑。
话音刚落,便感受到燕珝的视线扫了过来。
“聪明?”
燕珝轻笑。
“他若真是聪明,就该早些杀了我,而不是留着我的性命耀武扬威,也不会来东宫挑衅。”
阿枝似懂非懂,点点头。
“你叠了半天,是在做什么?”
燕珝放下手中的事,看向她。
阿枝给他展示自己的小蝴蝶,骄傲道:“一个一文钱,我手快些,还有茯苓帮着我,一天一吊钱总能有的……”
燕珝眉头一皱,“一文钱?”
阿枝正欲点头,“到时候给你买点心用,喝药便不会……。”
话刚出口,便听他道:“日后少做这些。”
手中的蝴蝶方才还振翅欲飞,此刻却显得有些蔫,边缘的草色渐渐枯黄。
燕珝继续看向季长川,“你方才所说还有何事?继续。”
阿枝看着燕珝的方向,垂首应声,“哦。”
燕珝似是知道她不甚开心,还是道:“你就好好待在南苑,什么也不用做。前些日子学着山户掰竹笋,伤了手不说,还摔了一跤。若是为了钱,你不必担心这些。”
她看着燕珝不容拒绝的模样,只能点头,被燕珝在外人面前揭短,还说她刚到南苑时的丑事,羞得面上通红。
心底有些失落,没坐一会儿便道:“我先出去了。”
燕珝毫不在意地应声,看着身影逐渐走远,紧皱的眉头才慢慢松开些。
季长川见状,道:“芸娘也不是坏心,找些事情做罢了。”
燕珝刚垂下的目光骤然抬起,审视地瞧了他一瞬,方又收回视线。
“你叫她芸娘?”
季长川点头,“公主说唤她公主太过生分……公子要是介意,我便不这么叫了。”
“无妨,”燕珝的笔尖继续在纸面上留下墨迹,“确实不必那么生分,你随心即可。”
时间长了,季长川倒是经常来南苑,送来些物资与金银,总能在南苑瞧见他的身影。
燕珝伤好后,回了南苑。
日子过得飞快,阿枝身量高了些,南苑的木门前有她和茯苓比身高留下的刻度,还有她悄悄偷看燕珝经过时,为他粗略量着的高度。
她确实待不住,时间长了,燕珝也没有什么都不让她做,虽然面上嫌弃,但她无论是下河抓鱼,还是上山挖笋,甚至是继续编小蝴蝶,燕珝都没有说什么。
只是每次在她晚上身上酸痛睡不着时,或是手被草割破有一道道口子的时候,无奈叹息着起身给她擦药油。
燕珝还总嫌弃她太瘦,说她躺在怀里骨头都分外硌人,次日总会吃到新鲜的蔬菜瓜果,还有炙好的肉。
她觉得,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她也明白,燕珝心中肯定有自己的谋算。他是废太子,若不打算好,只怕都活不下去。燕珝刚回南苑的时候,他们还遭遇过几次刺杀,夜里总是睡不安稳。
后来季长川来的次数越多,他的眉头便皱得越紧,待在书房里的时间也越长。
她几次想要对他讲,不要这么忧心,却每次都将话咽了下去。
燕珝是天空中翱翔的鹰,是草原上奔腾的狼,不该永远拘在小小的一个南苑,也不该因为她绊住脚步。
转瞬过了两年多,南苑的花开了又落,枝叶枯萎了又发芽。
燕珝身子完全好转,甚至晨起经常练刀练剑,每日除了在南苑读书写字,就是去永兴寺为大秦祈福诵经,经书都抄了厚厚几沓。
阿枝几次想帮他抄些,看他手上因为握笔而留下的印记,很是心疼。
但燕珝只是摇头,半带着揶揄地指了指她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