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阴郁英俊的脸孔上呈出落败之势,他说:“念念,我是真的怕你不肯和我说话,所以——”
他顿住。
周念把他的话接下去:“所以?”
“所以我要告诉你。”他的语气听上去挣扎又悲伤,握着她的手也越来越紧,“那的确不是我。”
周念眸光一凝,睫毛微微轻颤。
“不是你?”她问,“什么不是你。”
“……”
“说清楚。”她又说。
鹤遂抬起脸,目光落向落地窗外,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
他再次陷入沉默。
一团厚重的积雨云正好飘到落地窗的正对方位,鹤遂盯着那团迷雾般的云,盯了好久,也不知道从当中看出个什么玄机来。
就在周念以为他再不会回答她时,她突然听见他低低说:“那个风光的影帝不是我。”
“……”
“在京佛精神病院伤害你的人,也不是我。”
这下,轮到周念沉默,轮到周念的呼吸快要消失不见。
留给鹤遂的是无尽煎熬。
他把目光从云上移到周念脸上,意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丁点的情绪变化,可是他什么也找不到。
他在她眼中,看见错综盘结的空洞。
空洞除外,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剩。
周念突然笑了起来,一种觉得事物荒诞不经的讽笑,她终于舍得开口:“鹤遂,你觉得生活也是在拍电影吗?”
——她不信他。
男人漆黑瞳孔里的微光凝住,一点一点地堙灭,他张了张薄唇,却什么都没能说出。
他被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吞噬着。
他思绪混乱地想着,她被重伤时,是不是也有这样深的无力感。
周念从樱桃木的椅子上站起来,他便跟着站起来。
她用手摸着桌沿,缓慢地移动,他便跟在她身后缓慢地移动。
周念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不能这么干坐着,她得动一动,否则很有可能会被这样的静杀死。
“念念。”鹤遂在她的身后叫她,声音里透着绝望和无助,“那真的不是我。”
“是吗?”
周念停下脚步,却没回头,“那是谁?”
鹤遂静默两秒,缓缓说出了那个名字:“那是沈拂南。”
这更加引得周念想笑:“你还要编个假名字来发疯,鹤遂,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
鹤遂扶着桌沿,强行稳住随时可能倾倒的身体,他不知道要怎么让她相信,又怕说太多让她困扰,会影响她的病情康复。
他想了很久,才缓缓抬起头,眸色颓败。
周念还想往前走时,腰间突然多出一只大手,将她紧抱。
她被挟裹进一个深深怀抱里。
紧随其后的,是他的吻落到了她的头顶。
鹤遂只敢吻一吻她的头发,他的眼尾泛着红,艰难地嘶哑开口:“念念,我怎么可能舍得伤害你,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周念感受到残存的皮肉和骨头被挤压着,她被抱得快要喘不过气,却还是坚持说:
“不管你现在怎么说,你已经给我造成伤害了不是吗?”
鹤遂的脸庞来到她耳边,呼吸温热,嗓音微颤:“伤害你的,真的是沈拂南。”
“……”
“他在我的身体里,是我其他的人格。”
周念只觉得荒谬,休养回来的一点力气全用来推开他,推得鹤遂往后退了好几步。
“念念……”他再次走向她。
“够了!”周念提高声量,制止他的靠近,“不要再说这些可笑的话,你以为编造一个莫须有的人出来,就能将之前的那些事一笔勾销吗?不可能。”
“……”
鹤遂被她呵得停住脚步,身体虚弱地晃了晃,有摇摇欲坠之态,明明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在此时此刻看上去却那么脆弱易碎,像是被风一吹,生命的光就会彻底熄灭。
沈拂南从来不是他的编造。
沈拂南不仅真实存在,且无比强大,有着绝对掌控的力量。
没有人知道他经历过什么。
鹤遂眼见着周念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情绪也激动起来,便立马服软:“你不要生气,我不说了好不好?”
周念不肯放过他:“你真是让我觉得恶心,为了给自己洗什么理由都能编出来。”
男人垂着长睫,低低说:“是,我恶心。”
周念回想着那些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又说:“其他人格?那我是不是去杀了人,我也可以对警察说,是因为我有其他人格,所以不用负法律责任?你简直是在诡辩。”
鹤遂没有反驳:“嗯,我在诡辩。”
周念毫不遮掩眼中流出的厌恶:“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真的恶心。”
垂额黑发挡不住男人眸底的悲伤,他整个人都是苍白颓废,他再没说什么,只是答应她:“我不会再说了。”
说着,他自讽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