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的雷声,无端端的画面出现在林缊月脑海里。
狭小潮湿旧房子里的床上,两具身体汗津津的迭在一起,周拓压着她,木床吱呀作响。
他们……
他们额头抵着额头,鼻子碰着鼻子,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缠缠绵绵的耳鬓厮磨。
那年在h市的记忆对她来说只剩一堆模糊的色块,像高度近视的人脱掉眼镜,视力和听力都迅速衰退。
只留下他们互相讨厌的大基调,其中细节不知所踪。
林缊月睁开眼,神色怪异的看着周拓,想从他的表情里辨出印证自己记忆错乱的证据。
周拓紧盯着林缊月,却只窥出困惑。掐在林缊月下巴上的手指节都发白了。
还真是忘得一干二净。
真有出息,周拓把她的脸抬起来。
这次相遇,本不打算再重蹈覆辙,但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他的底线。
他已经劝过,是她自己不肯走。
黑漆漆的室内,两人面对面喘气。刚刚那番纠缠消耗了不少体力。
“我没有惹你。”林缊月说:“我一直都在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嗯,我知道。”周拓把她落在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
“我也没有要你做二十四小时炮友。你不想要我不会勉强,家里有阿姨,也不会要你做免费劳动力。”
“……条件你开,我能做到的尽量会满足。”
周拓离她很近,林缊月有些感谢自己无意间按灭客厅的灯,所以此刻他们不能看清彼此的神情,不然她一定会很想移开眼睛。
“……什么条件都可以么?”
“什么都可以。”
周拓的声音像在她耳边低语,有些蛊惑人心。
她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现在脑子蒙了层雾。
林缊月心里想,她确实有一个很想要的东西……
“房子。”
她说。
“我要一栋英国的房子。”
-
在林缊月这里,想了又想,也只能回溯到他们关系变质的最开端。
她在那个时候只把周拓当作玩具小熊。
作为一个玩具,周拓不仅有点暴躁,攻击性还很高。
但不得不说这样你来我往的和周拓过招,给林缊月在初来乍到陌生环境里带来一丝趣味性。
那是国庆假期第一天,林缊月坐在咖啡馆里写作业,一直到打烊还是没写完。
从咖啡馆出来的时候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天上开始落雨,地面迅速被打湿,泥土的潮味升起,不过顷刻间就变成瓢泼大雨。
这场雨大到撑伞和不撑伞并无差别,林缊月把好心店员借给她的伞收好捏在手里。
她的头发和衣服都被淋湿,林缊月没叫潘叔来接,这里离并周家不远。
林缊月的视线被阻挡,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脚下有块凸起的砖头,她重重往下一踩,没料到是水坑。
身体往侧边倾斜,沉沉倒在地上。左手火辣辣的疼,还好借力撑了一下,才没有扭到脚踝。
她试图爬起来但没成功。
淋了这么久的雨,又摔了一觉,林缊月低血糖犯了,大概有十秒钟看不见周围的东西。
她想等这阵眩晕过去再起来。
雨水从四面八方降落在身上。
那个时候林润刚还在世,和张婉清两人远在美国。
早一些的时候,林缊月接到林润刚打来的跨洋电话,问她过得怎么样。
林润刚几乎从不过问她这些事,她一听就知道他话里有话。
“你呢,爸爸。”林缊月问。
林润刚在电话那头停顿片刻,开口又是一如往昔的严肃音调:“爸爸在这里很好,你就只顾着好好上学,不要担心爸爸,知道没?”
林缊月说好。
林润刚匆匆挂断了电话。
林缊月躺在雨里,不知怎么突然又想到这通电话。
这里的物质条件充盈,但她其实不喜欢寄人篱下。
远处传来鼓点一般打在塑料伞布上的声音。
好像有人来了,再躺一会儿就起来。她对自己说。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声音越来越近,那个人不仅没有越过她,反而还停住了。
打在脸上的雨水被遮挡住,与此同时伴随着雨声传来一个声音。
“林缊月,你不要命了。”
她睁开眼,花白的视线已经恢复正常。
做梦一样,想不通周拓为什么在这里。
“不想感冒的话,就马上从地上起来。”
周拓语调冷漠。
林缊月不愿被他看到这副狼狈模样,一番心理挣扎,还是借力站了起来。
一路上跟在他的伞下,周拓气压有些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