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薇特领主及艾丽卡公爵被关押已经半月有余。塞西莉亚也在仓促间被推上了领主的位子,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本的轨道。
只是,神谕久久没有出现。这令夏黎百思不得其解,她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步走错了。
凶手、症状……
症状!
最初约翰逊的死状她仍旧历历在目,干枯的肢体仿佛被什么吸走了精魂和水分。但是那日她遭到构陷时安娜的死状不仅仅是被抽走了水分,脖颈深处有大片的青紫,显然是人为造成。
当时她只顾着牵制住领主与公爵,觉得安娜之死是他们故意为之让她掉进去的陷阱。她居然没想过,为什么偏偏是安娜呢?
是啊,如果一定要挑一个人的话,为什么不是其他侍卫呢?
为什么不是其他侍女呢?
脑中仍旧是一片混沌,王城侍女资料繁多,她需要抽出时间去亲自调看,以免出现差错。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去见一个人。
艾丽卡·珍妮。
领城的监狱如她想象的一般死气沉沉,潮湿的地道,滴答滴答的水声,即便有侍卫为她持着灯,也能从昏暗灯光下看见一闪而过的什么影子。
大概是怕这些东西吓坏了神侍,在她前方带路的侍卫主动解释:“神侍大人,这只是老鼠,不是异变的魔兽。”
“您带路吧。”夏黎只是轻蹙着眉,又补了句,“监狱的卫生以后还是要注意打扫。犯人也是人。”
前面的侍卫连忙道是,带路的步伐也迈得更急了些,像是有些怕她。
将这变化收进眼底,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步伐。经过弯弯绕绕的行进,她终于见到了艾丽卡。
侍卫给她开了门,钥匙串在空中碰撞的清脆响声惊醒了在监狱中浅眠的艾丽卡。这位落魄的公爵大人猛的睁了眼,神色戒备地盯着门口处。
侍卫很快就开了锁,然后忙不迭地火速逃离了战场。夏黎推着生锈的铁门,踩着湿冷的石板地,一步步走向她。
“为什么要杀安娜?”夏黎直接单刀直入地抛出疑问。
艾丽卡似乎是有些意外她的发问,靠在冰凉的石板壁上换了换坐姿,显然是不想回答:“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那为什么在依薇特使用死灵杀死了安娜之后,你还用那些青紫伤痕伪造出人为的假象?艾丽卡,你不是为了你自己吧?你是为了依薇特,即便只有一点点可能,你也不想她暴露。你想让她活着,对不对?”
对于艾丽卡,她是相当敬畏的。下层区出身,一路位居公爵之位,在教育行政方面都很有本事。如果可以,她其实很想和她交个朋友。
但不是现在。
她必须要找出真相,否则化神之路停滞于此,她更是没有资格对抗自己的命运。
她对自己都不负责任,怎么还能承担上他人的期待?
她蹲在艾丽卡的身前,将艾丽卡的隐秘心思剥开。幽绿色的眸光在听到“依薇特”这个名字时仍旧不可避免地泛起了涟漪。艾丽卡终是抬头,与夏黎对视着。
“或许,我们也可能成为朋友。”夏黎暗暗地嘟囔了一句,未等艾丽卡做出反应,便正色道,“安娜她有什么问题吗?”
艾丽卡似乎仍旧在做着权衡利弊,蜷缩的手指不住地摩挲着。她清咳了一声,探过头,微微起身在夏黎耳畔透露着:“她是巴里亚王国那边的奸细。”
她目光坚定,想来是做了一番确切的调查。
“可你怎么……”夏黎还是想不通,既然安娜当初是奸细,为什么不直接将她逮捕,而是选择这种方式草草结束?
艾丽卡撑着墙壁站起了身,多日来的糟糕待遇让她的脸色有些发青。她一面伸展着肢体,一面却低声地补充着:“他们这边有大鱼。”
有些愕然。
她在翻阅魔法卷宗里便时常看见巴里亚王国,那是个强盛之国,是历来大陆上的霸权之主,也是受到依薇特死灵诅咒的王室成员最多的国家。
难道是,巴里亚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斯克城上层阶级了?
她额间不由得冒出一点冷汗。
她想清楚了。安娜之死根本不是她与依薇特两方势力的角逐,安娜之死不过是巴里牙王国与斯克城两大政治体的抗争。
她不过是被卷进去的一粒小小的尘埃,却在关键时分,成了最好的迷惑道具。
太顺利了,太不对劲了。她从没想到为什么逮捕领主与公爵如此的轻松容易,她从没想过有一只幕后之手默默推动着她向前走。
她其实只是一枚棋子,只是被放到了合适的位置而已。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她握了握艾丽卡布满茧子的手,粗粝的掌心透出温暖,她第一次想要正视这份力量。第一次,想要把这份力量带给别人。
“我明白了。谢谢你。”她低低地道着谢。
艾丽卡此时拍了拍她的肩,故作轻快地说着:“依薇特还有塞西莉亚就先拜托你照顾了。”
艾丽卡笑得有些勉强,但眼神中却透出几分认真与遗憾。
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