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律法有言,庶人惊动贵人座驾,鞭笞三十,来人,将她送去京兆府,给我重重地打。」
女子被王府侍卫拖着送去京兆府衙门,当众给打死了。
年轻贵气的少年端坐在马车内,眼皮都不曾抬一抬。
他就是要以儆效尤,告诫各路人马,谁也别想往他父亲身边塞人,也是做给王书淮看,让父亲知道他身为长子的态度。
晚间,薄暮冥冥,王书淮官服未褪,与谢云初坐在明正堂的主位上,珝哥儿等四个孩子陆陆续续回府。
王书淮深深看了一眼长子,心情五味陈杂。这事交给他料理,也是一样的结果,偏生被珝哥儿抢了先。珝哥儿这么做明显是不信任他这个父亲。
珝哥儿迎上王书淮的视线,麵色无波,坦然无畏。
不仅是他,听到消息的珂姐儿,也麵含埋怨的看了爹爹一眼。
两个小的虽然不太通人情世故,被姐姐教导后,也晓得此时该站在娘亲这一边,珩哥儿骨子里没有那么怕王书淮,眼神漫不经心带着几分锐劲,芙姐儿则气得双颊鼓鼓,好似王书淮不该惹这样的官司回府。
于是,王书淮茶还没喝上一盏,就被四个孩子用眼神凌迟了一番。
谢云初第一次意识到了孩子多的好处,瞧瞧,这四个,个个不是省油的灯,等他们年纪再大一些,王书淮真的招架不住。
她轻轻抿了抿嘴,摆摆手道,「都散去吧,让我跟你爹爹说会儿话。」
谢云初的话在王家就是圣旨,四个孩子挨个告退。
等人一走,春祺将门掩上,屋内独独剩下夫妇二人。
谢云初忍不住笑出声。
王书淮扯了扯官服领口,鬆了一口气,觑她道,
「你还有心思笑,我可真是冤枉极了。」
珝哥儿接手这桩事,害他没机会表明态度,以至跳进黄河洗不清。
谢云初揉着肚倒在罗汉床一旁引枕上,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哪里是冤枉,我看你是遗憾,遗憾人被珝哥儿处置了,你不能见上一麵,你放心,往后我叫他们姐弟不要拦着,任你纳妾。」
王书淮呕得慌,抬手将小几挪开,干脆将人给打横抱起,抱去内室。
谢云初捶他,「你做什么?奈何不了孩子,拿我出气?」她俏眼盈盈,神色里是许久不见的跳脱,脸颊覆着一层薄薄的胭脂红,有一种顾盼生辉的美。
王书淮喜欢她这股趾高气昂的劲,将人放在床榻上,又解去官袍扔去一旁,上了塌,将人搂在怀里,
「孩子不信任我,表明我平日对你还不够好。」
谢云初失笑,「你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王书淮在人前向来端肃清正,这些年
又高居首辅,养了一身赫赫官威,称得上不苟言笑。
也仅仅在她麵前,才流露出柔绵的情态。
人人都很惧他,孩子有所怀疑也寻常。
谢云初伸出白皙纤指轻轻抚了抚他俊挺的眉眼,低喃道,
「瞧,年纪不轻,已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还在外头给我招花惹草。」
王书淮气息微重,目光沉沉压下来,「我没有招花惹草,这是倭人离间之计,倒是你,那金发碧眼的西洋人至今还给你写信。」
谢云初在鬆江聘请一位洋人教夷语,那男子生得一双极为漂亮的琥珀眼,无视王书淮的警告,热情地表达对谢云初的喜爱。
王书淮暗地里没少吃醋。
谢云初眨眼笑道,「西洋人热情,对熟悉的好友皆是如此,你别放在心上。」
王书淮冷笑,洋人便算了,那萧怀瑾至今还没成亲,每每谢云初去萧家探望姨母,王书淮心里便醋得慌,偏生谢云初被蒙在鼓里,一无所知,王书淮不敢挑明,隻得鞍前马后跟去。
「那往后呢,等我不再年轻,你还会守着我?」
谢云初脑海浮现俊美又年轻的西洋人。
这一迟疑,王书淮气得将她纤腰掐住,
王书淮太知道她那儿敏感,谢云初被他一碰便气喘吁吁,恼他道,
「那你呢,等我年老色衰,我不信你不往旁的年轻女子瞥一眼。」
王书淮把俊美的眉目凑过去,语气又沉又洌,
「你若不放心,便把我眼珠挖去。」
谢云初回想他曾经双目失明的模样,连忙把人往怀里一搂,
「我信。」
王书淮顺势埋首在她胸前,慢慢将人抱住让她坐在怀里,看着明艷动人的妻子像花枝一样在乱颤,他心跳如鼓,
「云初」
谢云初听不清他的嗓音,软软的覆下来凑近他,
「你说什么?」
乌发披在他麵颊,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脸,却清晰地知道暗夜里有一双目牢牢锁住彼此。
王书淮托起她麵颊,轻轻含着她唇瓣,哑声道,
「我爱你,云初。」
多少年过去了,他褪去了矜持与冷静,将浓烈的喜爱相濡以沫的情意宣之于口。
谢云初的嗓音破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