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亦是怔住。
温朔一隻手扶在门上,脸色泛青,发髻散乱。他全身湿淋淋的,眼睛被头髮挡住,雨水顺着发丝滴下来。
少年的身影格外单薄,握住门板的手隐隐现出青紫之色,像是在努力隐忍着,悲伤又无措。
屋外跟着几个侯府侍卫,正小心翼翼地瞅着他,望着帝梓元欲言又止。
温朔贴在身上的外衣拖了一地水渍,他愣了半晌才努力适应书阁里的光亮。他抬首朝屋里扫来,目光落在房内的帝梓元身上,突然怔了怔,牙齿死死咬住苍白的嘴角上,一瞬间便似透出血来。
看到这样的温朔,帝梓元一下就慌了,简直就是手足无措的慌。
“出什么事了?”她挥手让侍卫退下,急忙朝温朔走来,还没靠近温朔,就被他狠狠攥紧了挽袖。
温朔竟然在抖!帝梓元眉头一皱,一把将少年脸上的头髮拂开,瞧见他泛红的眼眶,直接用手替他擦掉脸上的雨水,“到底出什么事了,好好说,姐给你做主。”见少年不语,她又唤了一声:“温朔?”
帝梓元唤得小心翼翼,全然不似平时的她。一旁的洛铭西有些意外,他知道帝梓元疼温朔,但从来不知道会看得这么重。
哪怕是对待当年的烬言,也不过如此……
帝梓元的面容近在咫尺,拂在额头上的手格外温暖。温朔使劲摇头,在听到帝梓元声音的瞬间猛地抱住她,委屈悲凉得就如被弃的幼兽一般,毫无预兆地呜咽起来:“姐,姐,姐……”
帝梓元被他死死抱住,顾不得全身被沁透,心底酸涩得不行,轻轻拍着温朔的背,“温朔,我在这,你到底怎么了?”
温朔一句话都不说,隻一个劲地喊她。帝梓元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还好闻讯前来的苑琴的出现,才算阻了一房慌乱。
温朔看见苑琴,也不虚弱得像个娃娃了,忍了鼻音往帝梓元身后一站,脸上有几分尴尬。
帝梓元舒了口气,这时倒有了指点江山的模样,挥手,“先别在这立着了,去泡个澡,免得受凉了,有什么事待会再说。”
温朔许是觉得有些丢人,也不看苑琴,一溜烟跑出去了,闹得帝梓元哭笑不得。
见帝梓元摊上了温朔这么个活宝,洛铭西和苑琴隻好离了书阁腾出地方来让两人谈心。
出了书阁,苑琴一路将洛铭西送至门口。她正欲回去,却被洛铭西唤住。
“苑琴。”洛铭西的声音落在大雨中,听得有些不真切,“你去查一查温朔。”
苑琴一怔,“公子?”
“无事,我只是觉得温朔今日有些不对劲,看他是不是出了其他事。”
苑琴舒了口气,应下了这个差事。
洛府的马车匆匆消失在雨里。马车内,洛铭西裹着大裘,神情有些意味深长。
他隐隐觉得温朔这个模样怕是知道了韩烨斩左相的原因。查抄黄金的那日左相入东宫,显然是有所倚仗。几日前左相才派人查了温朔,那左相手中的倚仗八成和温朔有关。温朔虽说和靖安侯府交好,可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并不能拿来做文章,至于他的身份,入东宫前只是一个乞儿……
洛铭西想起刚才书阁里的一幕,揉了揉眉角。
温朔今日对梓元的态度和往常截然不同,若不是梓元将温朔疼到了心里去,应该早就发现了。
韩烨、温朔、梓元……这三个人会有什么干系?
这些年梓元在晋南,韩烨在京城,他们所有的关联只会源自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梓元离京时……洛铭西转着怀里的暖炉,突然神色一动,生出了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来。
他抿紧唇,神情晦暗不明,握着暖炉的修长手指显出青白的颜色来。半晌,他低低咳嗽一声,朝后靠在软垫上,长长叹了口气。
兜兜转转,到如今难道真是命不成!
如果他猜得没有错,在一切尘埃落定前,温朔的身份会成为梓元前进之路上最大的变数。
半炷香后,温朔穿着长青的衣袍回了书阁,书阁里只剩帝梓元一人。
泡了个澡,他脸上有了血色,整个人也精神起来。见帝梓元在木榻上等他,他垂着头期期艾艾慢慢走近。
帝梓元招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快些过来,我让苑琴退下去了,你还磨磨蹭蹭干什么,大姑娘似的!”
温朔平日听见这话定会不疼不痒,笑嘻嘻耍无赖几句,今日却不愿被帝梓元如此说。他精神一抖小跑着凑到帝梓元对面坐下,沉默地望着她,不肯说一句话。
帝梓元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太子被关进了宗人府,你才怕成这样?”
温朔一怔,藏起眼底的情绪,沉默良久,没有应答。
“不用担心。”帝梓元拍拍他的肩,“我早就让苑书去宗人府查探了,看时间她也该回来了。韩烨是太子,没人敢怠慢他,左相事发在前,他素来得民心,陛下不会重罚于他。再说他身上还担着北秦的国婚,你在侍郎府等消息就是,过几日陛下定会放了他。”
有一点帝梓元倒没说,有她靖安侯府在,嘉宁帝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