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奴还有事要禀。”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字条递到嘉宁帝面前,“陛下,这是早些时候帝承恩遣人送进宫里头来的。”
嘉宁帝敛了倦容,挑了挑下巴,示意赵福打开。
字条被展开,两人同时一怔。几乎是瞬间,嘉宁帝扬手将纸条挥扫在地,神色阴鸷,手握在床榻的沉木上,生生抓出了痕迹来。
赵福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他是真的被惊到了,不过不是被嘉宁帝,而是被帝承恩送来的字条。
上面只有一句:帝梓元言必取大靖江山,陛下慎之。
“好,好一个帝梓元,她当真不是第二个帝永宁!”嘉宁帝猛地起身,指向地上的字条,气得浑身颤抖,“就凭她一个黄口小儿,也想取朕守了几十年的江山,她妄想!她以为她姓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朕就是毁了大靖天下,也绝不送到她手里!”
赵福被嘉宁帝话语中的森冷和狠辣怔住,缓缓垂下了头。
就凭帝梓元这句话,韩家和帝家怕是不死不休之局了!
东宫虽说失了主人,却没大乱阵脚,温朔回东宫安排一应事宜后便守在了书阁里。他端坐在木椅上,看着书阁里整整齐齐放得半人高的奏折和用旧了的毛笔,鼻尖有些酸涩。他自四岁起就被太子养在身边,这么些年了,从来没想过太子有一日会锒铛入狱,他更没想到,太子会将东宫隐藏的势力全都交给他。
他在城郊别庄收到谕令时以为韩烨已经有了製衡左相的方法,却不知那时韩烨便生了玉石俱焚之心。他在东宫九年,韩烨的睿智沉稳远超他所见,就算想破了脑袋他也猜不透韩烨会如此做的原因。
殿下一定有把柄在左相手里,否则也不会在重阳门前亲手斩了左相。若不是他坚持要替苑琴讨回公道,也许不会到如今这地步。
失了太子的东宫冷清清的,温朔叹了口气,懊恼地捶了捶脑袋,眉头紧皱。
直至入夜,东宫总管林双才叩响书阁的门。
“进来。”温朔眼底有了神采,坐得笔直,扬声道,敛了眉间的迟疑忐忑。
林双大走几步行到桌前,躬身禀告:“小公子,老奴按照您的吩咐命人去左相府外守着,果然半夜之时有人想秘密入宫求见姜嫔娘娘。”
“哦?人呢?”林双既然如此从容,八成是已经把人给拦下了。
“那人已经被老奴拦下锁起来了,如今相府人人惶恐,消失个把人不是难事。”林双说着将一封烫印的信函递到温朔面前,“那奴仆老奴已经审过了,他什么都不知道。隻说今日早些时候姜浩下过命令,若是相府出事,必将此信送进宫给姜嫔。”
温朔接过信,撕开烫金的封印,匆匆扫了一眼。他神情猛地一变,露出诧异的神色。
林双像是没看到一般,低垂着头神色恭敬。
“林总管,殿下还是不愿意见我?”温朔突然开口问。
林双点头,“小公子,殿下说不想小公子介入此事。”
“那你呢?”温朔挑眉,带了点不怒自威的气势出来。
林双一怔,半晌后垂首答道:“殿下将令牌交给了小公子,殿下收回令牌之前,老奴自然是听小公子的。”
温朔颔首,“那姜浩的家眷何在?”
“公子放心,已经被侍卫拿下妥善藏住了。”
林双在东宫十几年,行事稳妥,有他在东宫就乱不了。温朔舒了口气,起身吩咐道:“备车马,去大理寺。”
林双未问缘由,隻管依温朔的话行事。
半个时辰后,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大理寺后门外,黄浦一身便装迎上前。
温朔从马车里走下,行到黄浦面前拱手,“多谢大人肯让我私见姜浩。”
“何必多礼,殿下之事我能略尽绵力,也不枉平日里殿下的提携。只是本官傍晚审过那姜浩一次,他一句话也不说,是个硬骨头,你怕是要花些力气才行。”
温朔尚还年轻,东宫骤失储君,一众属臣怕都指望着温朔,黄浦还真怕他撑不起来。
“多谢大人提醒。”温朔颔首,眼神坚定,不乱半点阵脚。
黄浦见温朔神色沉稳,心里头安定了些。他引温朔从后门往府衙里走,亲自将他领到牢房前,撤了一众守卫后就离去了。
温朔让林双守在外面,一个人走了进去。
林双看着温朔的身影消失在牢房口,眼底浮过一抹挣扎,叹了口气。
漆黑的青岩石板尽头的铁牢里,姜浩蜷缩在冰凉的木板上,瞪大眼望着房顶的气孔。一日时间,他就被磨掉了相府管家的嚣张霸道,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在安静的牢房中格外清晰。他从木板上爬起来,正好看见面容肃冷的温朔。他面上有些诧异,又带了些好奇,仿佛从来没有看到过温朔一般,眼神从温朔身上扫过,一直盯着他看。
大概沉默了半刻钟,少年清越的声音响起:“姜浩,看你这样子,是不准备说实话了?”
姜浩怪笑一声:“奴才一个阶下囚,侍郎能在奴才身上寻到什么真相?”
温朔懒得和他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