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孙皆殁,家门倾颓!”
“父皇,当年靖安侯自请放弃皇位继承权,根本无心帝位之争,我韩家又何必做到这一步?”
“他是无心江山,那他的儿子呢?孙子呢?帝家握着晋南十万兵马,又有开国让位之功,他日若帝家后人反了韩氏江山,势必在南方一呼百应,到时天下纷争起,大靖分崩离析,你待如何?”
韩烨抿住唇,肃目而视,一言不发。
“你是要为天下主的人,如此意气用事,怎么执掌天下!你问朕帝家的真相,朕告诉你,没有真相,你若觉得是朕冤枉了靖安侯、诛杀了八万帝家军,那便就是朕,朕无话可说!”
上书阁内一时静默异常,房外突然响起赵福恭谨的禀告声。
“陛下,帝小姐求见。”
嘉宁帝眉毛扬了扬,也不去管跪在地上的韩烨,重新坐下。
“让她进来。”
韩烨神色冷静,未见半点难堪。
上书阁外,赵福为帝承恩推开门,帝承恩对他温婉一笑,深吸了一口气,踏步走了进去。
一入上书阁,她便被房内的景况惊得一怔,望见跪在地上的韩烨,神情复杂,走了几步,跪在韩烨身旁。
“给陛下请安。”
嘉宁帝未让她起身,反而饶有深意地打量御座下的女子。帝承恩会不会早就知道帝盛天的安排,平日里的唯唯诺诺不过是装出来的,若真是这样……他眼底划过阴狠,任帝梓元一直跪在地上,直到她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时,才漫不经心开口。
“前殿发生的事想必已经传到了后宫,承恩,你想见朕,是来求恩典为你帝家翻案?”
帝承恩垂眼,回得恭敬,“陛下,臣女不为此来。”
“哦?那你见朕,所为何事?”
“臣女想为陛下解忧,愿为大靖国祚连绵尽一份心。”
此话一出,不仅嘉宁帝一愣,就连一直纹丝不动的韩烨也抬首朝帝承恩望来。
嘉宁帝眯了眯眼,转动手上的扳指,“大靖国祚连绵,这话说得好,你且说说,能为朕解何忧?”
帝承恩稳住心神,抬首朝嘉宁帝望去,“陛下,臣女闻大殿上有青南山守将要为我帝家军当年埋身青南山之事寻个真相……既如此,就请陛下给这八万将士一个真相。但帝家需要的,也只是这一个真相。”
嘉宁帝挑了挑眉,听她说下去,他现在真的觉得这个帝承恩有些意思了。
“若那八万人真是亡于忠义侯爷之手,就请陛下将忠义侯数罪并罚,还那八万人一个公道。”
“至于……当年八万帝家军为何会奔赴西北,帝家有无谋逆之行,时过境迁,天下早已无人能寻个究竟,请陛下将此事放下,臣女实不敢为一家之事扰乱朝纲,祸乱天下。”
伴着帝承恩话音落定,韩烨眉头不自觉紧皱,望着她颇为无言。
他总算明白昨晚任安乐闯进东宫时那句话的意思。
“韩烨,帝承恩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如今看来这句话倒还清浅了,帝承恩此女,何止是不简单?
嘉宁帝神情微缓,声音也和善下来,“承恩,你可知道若是失了这次机会,你帝家的事就再也没有机会彻查了,或许当年真是朕犯了错,冤枉了帝家。若是查下去,或可还你帝家青白……”
恐怕还没等查出真相,她帝承恩就成了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命不久矣!帝承恩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柔弱之色,眼底隐有感激。
“陛下,不论当年如何,臣女自八岁起托庇于皇家,享十年太平安稳。臣女受皇恩,自然要报,父亲和帝家先祖若是地下有知,也不会怪罪臣女,请陛下成全臣女不情之请!”
嘉宁帝摸了摸胡子,面有难色,“帝家军之事牵连帝家,且干系帝王之信,朕已承诺朝臣,必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若言而无信,隻查帝家军死因,对帝家隻字不提,怕难平众怒。”
“陛下。”帝承恩抬首,“臣女有个方法,不是是否可行?”
嘉宁帝眼一闪,道:“你说。”
“半月之后是太后大寿,陛下不妨为太后在华阳殿设宴,请百官入席。到时臣女会在殿上叩谢陛下十年照拂之恩,以帝家继承者的身份请陛下将帝家事作罢,还朝堂安宁。”
韩烨的眼猛地沉了下来,帝承恩如今是帝家名正言顺的血脉,若她以受恩者的身份在百官前叩拜帝家,又自请放弃调查帝家真相,到时候即便是百官想讨个说法,恐怕也会陷入尴尬的境地,加上皇家的压製和天子之威,这件事只会在忠义侯这一步戛然而止,帝家之事定会被再次掩埋。
上书阁里沉默半晌,陡然一阵大笑响起。嘉宁帝从御座上走下,行到帝承恩面前,亲自将她扶起,眉眼和蔼慈祥,戾气散尽。
“世侄女通情达理,朕心甚慰,甚慰啊!”
帝承恩受宠若惊,神情惶恐。
“你与太子的姻缘乃天作之合,待太后寿宴后,朕会为你们赐婚,朕等着到时候你能叫朕一声‘父皇’。哎,成全你和太子的婚事,也算是朕唯一能为永宁做的了。”
帝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