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立在上书阁里,浑身冰凉,难以置信地望着嘉宁帝。
“父皇,你说皇兄和安乐掉下了化缘山的悬崖!”
嘉宁帝面容冷沉,点头,“郑卿密信里说你皇兄受了重伤……”
“那安乐呢?”安宁脱口而出,迎上嘉宁帝疑惑的眼神,她声音低了些许,“皇兄受了伤,如果安乐无事,应该会照料好皇兄。”
嘉宁帝神色稍霁,声音有些低冷,“青城老祖已经晋位宗师之列,他们和他交手,焉能讨得了好去。”
安宁有些疑惑,“父皇,青城老祖既然已是宗师,那他怎么会放过皇兄和化缘山上的人?”
嘉宁帝把案桌上的信朝安宁扔去,“自己去看,郑华说你皇兄以前行走江湖时救了一个剑客,那剑客途经化缘山,听说太子有难,便前来相救,如今那剑客和骁骑营的将士一起在化缘山内搜寻你皇兄。”
能将青城老祖逼退的人,至少也是个准宗师。
只是皇兄和安乐与宗师交手,又掉下布满瘴气的万丈悬崖,两人全身是伤,能活下来的希望微乎其微。
安宁神情黯然。若不是她一力主张将安乐远送化缘山,至少她不会和皇兄同时出事。
但就算再急,安宁也没失了理智,她朝御座上沉默的嘉宁帝望去,缓缓开口:“父皇,一个青城派还没胆子敢算计我大靖的太子,化缘山之事绝不简单。”
嘉宁帝微征,他召安宁入宫原本是想让她尽管赶赴化缘山寻找太子,他们兄妹俩自小感情深厚,安宁是最适合也是最稳妥的人选。
见嘉宁帝不语,安宁上前两步,话语中隐有愤怒,“父皇,皇兄一人之身干系整个东宫的安稳,朝中定有人与青城派勾结,否则青城老祖也不会折返京城……”
嘉宁帝猛地抬首,声音威严,“安宁,你怎么知道青城老祖来了京城?”
安宁微一沉默,回:“昨日我在府里感觉到有高手在城外交手,便出城探个究竟。那两人的气息太盛,我不敢靠近,隻远远看了片刻,师父曾说过青城老祖吴征一身火阳功独步天下,罕逢敌手,昨日使那至阳内劲的想必便是他,没想到他闭关数年已入宗师之列,只是……”她眼底露出一丝讚叹和惊骇,“吴征有如此功力,竟然不过片息就败在了另一人手中。想不到云夏之上除了师父,还有人也跨进了大宗师之境。”
一旁立着的赵福听着安宁的感慨,小心翼翼瞅了瞅嘉宁帝越来越沉的脸色,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低下了头。
“够了,一介武人罢了,无需再提。”嘉宁帝拂袖,眉头皱起,“安宁,你速带御林军秘密赶赴化缘山,将你皇兄找回来。”
“父皇,我去之前,希望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安乐昂首,静静开口。
“何事?”
“皇兄是大靖太子,有人胆敢加害于他,便是挑战我大靖国威和整个皇室,无论是谁,父皇都必须严惩不殆,若安宁带皇兄平安归来,请您给他一个交代。”
安宁掷地有声,定定望着嘉宁帝。皇兄和梓元生死未知,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嘉宁帝眯起眼,不自觉摩挲手上的扳指,抬首朝案桌下昂首而立的长女望去。
感觉到书阁内陡然沉下来的气氛,赵福耳朵竖起,愣是没抬眼。
安宁公主果真是个彪悍的主,能和青城老祖合起来算计太子的,不过就是为了那储君之位,朝中并后宫合起来数也只有那么几人够格,陛下到如今对太子失踪之事密而不宣,便是为了不将此事扩大。
此事一旦大白于天下,太子一派的人自是要借机而起,定会横生波澜,若是往常,陛下或许不会姑息,可如今……偏生朝堂经不得一点风浪。
“安宁,不要胡闹,这件事朕自有分寸。”嘉宁帝淡淡道,挥手让她出去。
“父皇。”安宁没有动,突然开口,声音微有自嘲,“皇兄的命在你眼里,难道还比不上朝堂一时的动荡?”
“安宁!”嘉宁帝顿时脸色铁青。
安宁兀地抬头,在嘉宁帝的威压下毫不退让,“朝中能做成此事者寥寥无几,他们要皇兄的命,为的就是东宫太子之位,如今父皇成年之子只有五皇兄和九弟,五皇兄醉心佛法,从不介入朝堂。父皇,这件事是谁做下的,您当真不知?”
此话落地,赵福倒吸一口凉气,心底竖起大拇指,终于抬起了头。
骨肉相残,皇位相争本就是天家见不得光的隐秘,帝王之术旨在製衡,如今朝堂左右相分庭抗礼才能皇权稳固,降罪左相,让东宫势大,无异于动摇帝位。
陛下即位十六年来,敢如此质问于他的,还只有面前这个恐怕活得有些腻味了的安宁公主,一人而已。
嘉宁帝猛地起身,手边的杯盏被他猛地拂到地上,怒道:“好、好,你拜了净玄为师,在西北领个几年军就无法无天了,混帐东西,给朕跪下。”
安宁神情不变,硬生生跪在碎片上,膝上不一会儿染上斑斑血迹。
安宁不同于一般的皇家公主,她生性傲气狂放,这么一跪,就带了几分沙场喋血的悍气来。
她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