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莲步而上,宛转跪坐在启蛰身侧,另有一个清俊的少年跟在其后,于另一边同跪在启蛰五步远处。
启蛰虽然笑容玩味,但态度不明,苏倾并不敢有大动作,浅笑低眉,双手奉酒,姿态恭顺。
崔茂笃目光留意到垂首跪在旁边的少年,他姿色也算上佳,与苏倾是同一类的美人却不及他。
他暗哂,不懂识文断字,光一身好皮肉有什么用?今天这一遭事,知道的说苏严是大理寺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花街种的招财树,人牙贩的大客户,龟公里的顶梁柱,假正经的忘八户!
启蛰没接酒,侧身倚在凭几上,指尖挑起他的下巴,随意问到:“叫什么,几岁了,可有家室?”
苏倾努力睁着无辜的鹿眼,声如浸蜜:“回殿下,我叫苏倾,今年十八,自小只在家读书写字。我自小仰慕殿下文韬武略,常听父亲说殿下为国辛劳,我记在心里,故此一舞,若能让殿下片刻开怀,倾便得偿所愿了!”
启蛰没说什么,抬眼一笑,接过他的酒饮了。
听他在众目之下自白身份,张乐世和崔茂笃对视一眼,目中皆有震惊。
怪道这个目的的宴会苏严把他们两个找过来,原来不是不怕他们传出去,是怕他们不传出去!
张乐世深深看苏倾一眼,他们不会以为凭这个能让陛下指婚吧?
姓褚的前些天日日形影不离地跟着阿蛰,也没见阿蛰要娶…啊不是,要请陛下指婚,难道还怕再添一个人吗?小心搭了儿子又折兵~
启蛰对送上门来的美男没什么顾忌,只要看着过眼,过往清白,可以说来者不拒。
她就着苏倾的手吃了两杯酒,忽然发现行礼要退出去的舞郎们之中,有一个蜜色肌肤的外族少年,浓眉挺鼻,眼眶深邃,朝气俊逸外又有一分野性之美。
“你,”启蛰指了指他,“过来。”
那少年看上位之人指的是自己,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刚想上前,瞥见苏倾,又有些犹豫。
苏倾在启蛰注意那些舞郎的时候就随着看过去了,这会儿见那人犹豫不敢上前,心中虽妒愤交加,却硬扯起一个笑,声如绞蜜一般:“殿下叫你你发什么愣?做出这没见识的样子来,还不快快上前,让殿下好好看看你!”
苏倾扭回身,又拈了枚果子奉与启蛰。
启蛰接过他的果子,这才认真打量起他的眉眼:“你肤色白皙,我那儿有一条嵌了宝石的松绿发带回头叫人找出来给你,是大城宝石,个个都有指甲盖那么大,你戴着正合适。”
大城宝石一向出名,又是那样的个头,在京城也不多见,但最难得的还是长公主的心意,苏倾轻弯眉眼,含笑谢恩,纯真如初夏点水蜻蜓。
苏府大门。
褚辞玉和苏府管家在两扇门宽的距离里来了一场左右竞走。
五十多岁的老登硬是抡着他两条风湿腿,把褚辞玉死死堵在门外,给他气的够呛。
“你给我让开!”
“呼呼、云麾将军,郎主在招待贵客,您不能硬闯啊,起码、起码让我通报一下!”
废话,就是知道是“贵”客才来的,他倒要看看,是怎么个招待法,不顾脸了在门口堵着也不让他进!
“我最后说一遍,你让不让?!”
“将军您、呼!真不能乱闯啊,起码等、呼!我们回复完郎主呢!别让小人难做啊!”
眼看着通风报信的小厮都要跑远了,褚辞玉也顾不得其他,就着管家老登虚推他的手往后一坐,“哎呦”起来。
“你敢推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要骑马打仗的,你把我尾巴骨都撞裂了我还怎么骑马!哎呦!疼死我了,哎呦~”
管家老登被泼天脏水一浇,又听褚辞玉一声声指控,顾不得别的,赶紧蹲下来想要扶他。
褚辞玉等的就是此时,趁他蹲下起身不便,手一撑地,“呲溜”起身绕过管家老登,顺着刚才小厮跑走的方向追去!
褚辞玉倒腾着两条大长腿,似刮起一阵风,在那小厮呼哧带喘、即将跑到暖厅通报之前,赶在了他前面。
听着里面各种笑声,褚辞玉更心急,顾不得其他,一打帘子,正看见对着他的启蛰,手里抓着一只黑炭一样的爪子,又接过旁边一个白得像纸扎人的男人递过去的一杯酒,不远处还有一个呆得像跪坐陶俑一样的男人在那倒酒!
褚辞玉怒从心头起,火向脑瓜烧,大步冲过去先是抓着黑炭的胳膊把他的脏爪从启蛰手里扯出去,紧接着从陶俑手里抢过酒杯,“唰”把酒泼在了纸扎人脸上!
从掀帘子开始,这一套动作快似闪电又行云流水,众人从没反应过来到目瞪口呆也只隔了一瞬。
只有启蛰常年练武反应快些,但被褚辞玉就这么冲进来的惊讶搞得,也只来得及躲远了从苏倾脸上溅开的酒水!
苏倾直接被泼懵了,反应了一会想掏出帕子擦脸,才想起来今天穿的舞衣没带帕子更没有袖子,只好拿手抹了抹。
他本来被褚辞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