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愿还真就没敢走,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揣在口袋里的手紧紧攥着,没等一会儿张昱树就从屋里出来。
穿了一件黑色上衣,鞋也换了,灰色的运动鞋。
段之愿本以为?又要坐他的摩托体验生死时速,可张昱树却带她来到巷口打车。
糖炒栗子在灯火辉煌的店门口散发出袅袅白雾。
目光划过闪耀的led灯牌,和流光溢彩的跑马灯广告。
有灯光从段之愿的额头打过,经过她丝绸般的马尾,再跳跃到张昱树身上。
“喂,好学生。”
段之愿回?头看他。
“说实话,今天你开心吗?”
她怎么可能开心。
莫名其?妙一大早被人?堵在缓台处,犀利的言语犹如一把刀划过她的心脏。
担惊受怕了一整天,直到现在悬着的心才不再泛起涟漪。
但段之愿没敢说出心里的想法,她点头:“还好。”
顿了一下,又开口:“谢谢你。”
张昱树笑了声?,戏谑地看着她:“就用嘴谢啊?来点实际的好吧?”
这她还真没考虑过,认真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
她偏过身子面朝张昱树,神色无比专注:“我给你补习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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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昱树就连做梦都能梦见她那时的表情。
印象中,她好像从未在自己面前如此认真,语气都?透露着欣喜。
尽管他觉得‘补习’这两个字过于操蛋,但在当时那个氛围下。
他毫不犹豫点头。
可接下来,小姑娘就给他说了条件。
“在学校不行。”
他忙提议:“那来我家?”
段之愿立刻拒绝:“我们可以去图书馆。”
张昱树这辈子就没进过图书馆。
有那闲工夫,他游戏早就升级领装备了。
可他绕了这么大的圈子,不就是为?了和她拉近关系,让她别再害怕他吗。
只要是能离她近点,无所?谓是在哪里。
于是,趁着某一天放学早,两个人来到图书馆。
段之愿早有准备,拿出自己的作业本放在他面前。
“这几道题你做一下,写好了告诉我。”
张昱树垂眼一看,心里哂笑了声?。
加减乘除他能算明白就厉害了,还算这些带鬼画符的东西,谁他妈爱算谁算去吧。
他歪着脑袋看她。
段之愿安安静静坐在他对面,手里拿着粉色的圆珠笔,一笔一划在草纸上验算。
纤长分明的睫毛忽闪忽闪,每眨一下都踩中他心跳的频率。
一张嫩粉色的果冻唇时不时动一下,眉头一皱就想到了解题思路。
手里的笔就跟自动的一样?,唰唰唰写着都?不带停的。
可真是好学生,能用英文字母算数。
张昱树的视线从她脸颊的轮廓开始描绘,再到她细白的手腕,葱柳般的手指。
哪里都让他想靠近。
脑海里突然就想到她会推他,那时候他就瞪着眼睛吓唬她,以她的小破胆子,就不敢再打他了。
张昱树的喉结上下涌动,当段之愿抬起眼准确捕捉到他的眼神时,他头皮都?发麻。
罕见地率先错开眼,像是怕被发现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不会?写吗?”段之愿看着空白的本子轻声?问他。
“不会。”他答得坦荡。
“那我来给你讲。”
她探过身,将讲本子横过来。
娟秀的字迹写在白纸上,张昱树突然觉得心都软了。
她很美?好,每根头发丝都被上帝格外优待。
似是半熟的梅子,青涩又纯真。
在这浮世红尘中,她规规矩矩地生活,对谁都?抱有善意?。
怎么会?有人?毫无缺点,就连她一直觉得自卑的口吃,在他心里都?是可爱的存在。
她声?音软软,似是上好的蜂蜜。
眼神里带着光,面无表情时嘴角依旧朝上,一双小手在他面前比划。
突然她一顿,笔帽碰了碰他的手:“你,在听吗?”
“嗯。”张昱树看着她,点了下头:“听着呢。”
她把笔给他:“那你给我讲一遍。”
“……”
张昱树舔了舔嘴角,笑得不可一世:“听了,没听懂。”
她就知道他没有听。
也知道他的眼神炙热,一直在盯着她看。
段之愿忽然觉得当时头脑一热,提出给他补习这件事是个错误。
可没办法?,话已经说出来了。
她只得?哄着他,问:“你打算考大学吗?”
张昱树停顿片刻:“顺其自然吧。”